好容易找了个借口，施霄轩从施毓身边溜了出来。他急忙跑来找弟弟，弟弟已经跪了很久了。

可是一个时辰还没到，他也不敢让弟弟起来，就这样站在旁边陪着。

施小丹就这样跪在门外，跪在那个婆娘的屋外，低着头跪了一个时辰。等他受完罚，站起身的时候双腿已经跪得麻木了。

他颤颤地要站起来，施霄轩赶忙伸手去扶他，施小丹把他的手猛地甩掉。

苍白着脸，紧抿着嘴，一语不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施霄轩不敢言语，但是又不放心他，就紧跟着他到了他的房间。

受了惩罚的这个男子脸色阴沉极了，紧紧地皱着眉头，他的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可以看得出他是极力地在压抑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两只手捏成两个拳头，如此的紧，似乎把手骨都要捏崩裂了。

他站在房间里，全身激动得止不住发抖。

他哥哥站在门口看他这样，心里真是难受，也不敢走进去。

“噢！”

屋里的男子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在地上，疯狂地摔打着屋里的家具，发泄内心的痛苦和愤恨。

他是如此的暴烈，近乎发狂！

哥哥站在那里，吓得都不知该怎样做了。

小咪咚更是吓得都不敢叫，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

突然，弟弟两眼发直，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哥哥惊呼着，冲过去把他抱住。

这个弟弟从小就有这样的一种病，只要激动了，他就会晕倒。

哥哥熟练地救护着弟弟。

过了一会儿，弟弟慢慢睁开眼睛，他茫然看着哥哥。

他记起了刚才的事情，眼睛里那种仇恨和愤怒，还有痛苦又盈上来了。

他坐起身，哥哥还要扶他，他粗鲁地一掌把他推开，把哥哥给推倒在地上。

“滚！”

沉闷的怒吼从他的胸腔里冲出。

他脸涨得通红，对着哥哥指向门外，大声地冲他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哥哥脸色苍白，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哥哥坐在那里不动，竟然粗蛮地把哥哥从地上提起就往门外甩。

“滚！滚！你滚！”

哥哥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头撞在门外的栏杆上。重重的，额头上都被撞红肿了。

他这个弟弟丝毫没有顾哥哥的痛，控制不住地喷发着心中的怒火:“你在这里干什么？又充好人吗！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好看着我被你的那些家人随意地侮辱和践踏吗！你今天看见了，好，好，你今天都看见了，满意了吧！”

“这有什么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贱人的儿子，我本来就是一个贱种，可以被你们随意地侮辱！”

“是，我是一个女子，我是一个女子，女子！我只能在家呆着，在这个闺房里面，足不出户，天天绣花弹琴，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我有什么资格可以自由地出入这个家？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到外面去？我是一个女儿，一个女儿！为什么老是要忘记这个事情？为什么老是要忘记这个现实，我是个女孩儿！”

他的这些话就像剑刺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狠扎在深爱着他的这个哥哥心上。

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裂烂破碎，如此的痛！

终于，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心，已经近乎变态了的弟弟吼来来骂去的哥哥实在是忍受不了啦，冲这个施虐狂大喊起来。

“不，你不要这样说，你不是女孩！你明明知道，你是男的，你为什么老是要说这种话来伤害我，来刺激我！”

弟弟的声音比他还大，“这不是那个大将军说的吗？他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一口一个女儿家，一口一个恪守妇道，你不是听见了吗？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这个虚伪的人，你才是这里最肮脏最虚伪的人！”

“不！”哥哥看着弟弟，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转动。他的脸色苍白，全身急促地颤抖着。

“不，你不要这样说，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伤害我，你这样的伤害我！”

失态的弟弟:“我伤害你了吗？我敢伤害你吗？我能够伤害你吗？！大将军府里的施霄轩公子！你是这个院子里的金玉宝珠！”

施霄轩:“可是，那也是因为娘摔着了，你是她的孩子，你没有守在她身边，所以长辈就生气了。”

施小丹:“是啊，是啊，孩子做错了，是该罚。可是，是这样罚的吗？！”

“如果换作是你，换作是你，他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你吗？他们会不会叫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跪在地上，跪一个时辰！”

“不可能的！”

他惨惨地笑着，“怎么可能！你是他们的孩子，是这个府里面至高无上的宝玉，他们哪里舍得动你一根指头！甚至连稍微重一点的话都不可能说！”

“可是我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贱种。一个男的，装扮成一个女的，像狗一样地讨好他们，然后在他们的恩惠下苟且偷生的一个下贱人！”

“不！”哥哥痛彻心扉地大喊，“你不要这样说！你不是下贱人，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最亲爱的弟弟！“

“够了！”弟弟两只眼睛已经被愤怒和仇恨激烈得血红。

他打断哥哥的话，“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我是你的弟弟，可是有这样的兄弟吗？弟弟让别人任意侮辱和践踏，你这当哥哥的在干什么？你阻止了吗？你保护我了吗？”

施霄轩喃喃地:“我阻止了，可……”

施小丹:“你是阻止了，可你的阻止有力量吗！”

“耻辱！这个耻辱不能从我的心头去掉！我恨！我恨！！”

施霄轩痛苦地看他:“那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只要能够出气，只要你能够开心一点，你怎样对我，我都愿意！”

施小丹:“我怎样待你，你都愿意吗？”

施霄轩:“是的，是的，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施小丹:“我干嘛要打你？我干嘛要骂你？给我侮辱给我痛苦的又不是你！是他们，是你的亲人，是他们！”

施霄轩:“他们是我的亲人，所以不论他们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去背叛他们去伤害他们。”

“但是，你也是我的亲人，你是我唯一的，最爱的弟弟。如果你们之间发生仇恨，那么，就让我来替他们偿还，让我来消除你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好吗？”

施小丹:“呵呵，真的吗？你又开始当圣人了！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我就不客气了！我就把你当做他们，我就来向你发泄我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吧！就让我折磨你吧！”

“鞭子呢？鞭子呢！”他说着，就像个疯子一样，在房间里四处看，四处找，终于在角落里翻到一根马鞭。他拿着鞭子走过去就朝这个哥哥身上猛地抽了下去。

看着主人对着哥哥这样的动作，小咪咚对这个发狂的小主人“汪汪”叫着，它觉得很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这个大主人这样做？！

它见这个小主人没有停的意思，竟然扑上去扑打这个暴戾的小主人，企图阻止它的暴力行为。

“滚开！”

施小丹一脚把它踢翻几个筋头，滚到墙角边。

小咪咚痛得“呜呜”哀鸣，躲在角落里打着抖。

鞭子一声一声响亮地落在哥哥的身上，哥哥痛得止不住打抖。可是他却站在那里不闪不躲，任由弟弟在自己身上施虐。

小狗实在看不下去，又勇敢地冲上去，“汪汪”地对着小主人吠叫，似乎在斥责他的恶行。

“走开，”被打的哥哥浑身颤抖，对着小狗说:“小咪咚，不要过来！”

小狗似乎听懂了哥哥的话，它停止了吠叫，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主人，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鞭子打得重的地方，把身上的皮肤打破，冒出血，把被打的人的衣服浸红了。

弟弟停下鞭打，“你这个恶人，你什么意思？你就让我这样打你。你衣服被打破了，血印在上面，然后出去，那些人看见了，知道我打你，然后又让他们来惩罚我吗？”

“哦，哦。”哥哥被打痛得直哆嗦。

他听了弟弟的责怪，赶忙申辩:“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把衣服脱了，我把衣服脱了！”

说着，这个哥哥竟然颤颤抖抖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这个变态的弟弟，不依不饶，“要脱就脱光！给我脱光！”

哥哥犹豫了一下，但是为了让弟弟能发泄他心中的仇恨和痛苦，也为了替自己的亲人偿还欠人家的债务，他还是把衣服脱下了。

在这个贵族男子的身上，竟然布着许多伤痕，有打仗的时候被敌人的武器所伤的伤，还有一些旧的不知被什么抽打上去的伤痕。这些伤都是这个弟弟，这些年来，为了发泄出气而落在哥哥身上的痕迹。

弟弟就这样站在那里，拿起鞭子，没头没脑地朝这个无辜却又那样善良的，心里面充满了歉疚，而又满心想替自己的亲人偿还债务的哥哥身上抽去。

一条一条红肿的伤痕暴绽出来，皮肤被打破，血从伤口上冒出。

哥哥痛得止不住地呻吟，却被弟弟粗暴地吼道，“住嘴，不准发出声音！”

哥哥就这样默默地忍受着疼痛，使劲地控制着呻吟的发出。

打着打着，弟弟终究打不下去了。

他把鞭子一扔，站在那里，痛苦得说不出话。

哥哥已经被打得好多处伤，站在那里，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

“你走！你走！”

弟弟冲他大声嚷嚷。

哥哥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哆嗦着。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

“好，你不走，你就给我跪在这里，给我跪在这里！”

说着这个暴戾而变态的弟弟就走过去，把哥哥猛地一推，将哥哥掀跌跪在地上。

“你这个圣人，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好哥哥，好儿子！你想替他们偿还债，是不是？你以为这就可以消除我心中对他们的仇恨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哥哥痛苦得嗫嗦着嘴:“哦，哦，你要我怎样做，才能解消除你心中的仇恨和痛苦！你要我怎样做，才能让我偿还他们对你，还有对你父亲的伤害所欠下的债？！”

施小丹:“你想替他们偿还欠我和我爹爹的债吗？可以啊，就这样，你就这样光着身子，跪在这里不要动，让我去把这里所有的人叫过来，让他们看你这副样子！只要你能够忍受这个羞辱，我就可以原谅你，原谅他们！”

施霄轩:“……”

这个被虐的人跪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身上布着触目惊心的新旧的伤痕。

因为疼痛，身的疼痛，还有心的疼痛，止不住地哆嗦。

施小丹:“好吧，你要当圣人，你就跪在这里吧！我这就出去，把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人喊来，把那些高贵的大人物，还有那些低贱的佣人都喊来，让他们看你这个施府里的大宝贝，施大公子，连衣服都没穿，被我这个贱种任意地打骂！”

他恶毒地咒骂着，看面前这个男人依然跪着不动，越发地气恼了。

“好吧，你就跪在这里！像个畜牲一样跪在这里！”

说着，他就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见哥哥依然跪在那里，低着头。

“我叫你把衣服穿起！”

”你真的不穿衣服就这样跪在这里吗？好，以为我不敢去叫他们吧，我这就去叫他们！”

说着他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