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计划是逃出青牛村后，借助山岭绕行到京城附近，再与独孤辛伽的人会合离开。

若独孤辛伽那边被监视的厉害，没有机会会合。他们就一路顺着山脉往北，逃向渤海郡的方向。青阳山山脉绵延数百里，他们又常年在山中打猎。哪怕现在是冬天，也有足够的山林生活的经验。苦是苦了点，但一定能走出去。

然而，没想到北冥司的人来的那样快！

而且北冥司的人就像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耐一样，每一次总会准确判断出两人逃亡的方向和路线。死死咬着他们不放，一路追赶厮杀，不光打死了来接应父子俩的端国护卫们。更有好几次，若非卫燃实力强硬，就被抓住了。

父子俩也付出了受伤的代价，尤其是卫老伯，被北冥司的弩箭一箭射中大腿。他年纪已高。长久在山中奔波，天寒地冻又三餐不继的，一受伤身体很快就扛不住了。

下山之路皆被封，不得已，卫燃只能背着义父顶风冒雪的往上爬。想把追踪的人都诱到山顶，再设法甩开。

然而随着爬的越来越高，他又发现：因为突然降雪，山上气温低寒。动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能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少。没把追兵甩掉，自己的生存已经成了问题。

躲到一处背风的山崖下，卫燃放下卫老伯，拍拍身上的落雪。摸了把自己被风吹的皲裂的脸颊，咬牙低语了一句：“从来没想过，北冥司的人竟如此难缠！”

“若不然，怎么会无人敢惹北冥司呢。”

卫老伯此刻神情灰败，满脸都被冻成了青紫色。他看了看自己受伤难动的腿，看看卫燃。再看看面前茫茫一片的风雪群山，打心底里明白：这一次很难逃掉了。

就算追踪的人没及时追上来，他们被困在这雪山之上，也迟早得冻死饿死。

“少主，你走吧，带着老夫，你走不掉的。”

这个决定，卫老伯已经想了很久了。他知道卫燃功夫好，体力足，没有自己拖累，有更大的可能性逃出去。

“你说什么废话。”卫燃听得当即瞪起布满红丝的眼睛，怒吼了卫老伯一句。

眼前是他的义父，当年冒着被诛杀九族的危险，千里迢迢的把他带回青阳山。抚养他长大，传他文武艺。他在人前叫了八年的父亲，能说割舍就割舍的吗？

卫老伯知道卫燃不肯放下他，但他心意已决。说话间，手里已经暗藏了匕首：“我老了，也累了，没有精力再帮少主。与其被北冥司的人捉住，送进冥狱折磨，不如在这里了结自己。”

他平静的交代着事情，含笑道：“我死之后，你穿上的我的衣服，好歹能暖和点。等逃出去后，多给我烧点纸钱，就当全了我们这几年的父子情谊。”

“义父，你瞎说什么？你？”

卫燃刚呵斥了一句，竟然听见风声隐隐送来了追踪者的声音：“他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咱们一鼓作劲，再往上个三十步……”

卫燃愣了下，慌忙想再背起卫老伯。然而视线所及，看到了卫老伯衣领口的一片血红。

“义父——”

“当断，则断，少主，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