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惘然

云天青的酒品一向不好，没有人比曾经和云天青住同一个弟子房的玄霄更清楚了。

但是，因为喝酒喝多了，云天青酒量是相当好的，所以即使是玄霄，也少见他喝醉的样子。

喝醉的云天青，比醒着的时候更粘人，更聒噪，也更任性。

醒着的云天青很怕玄霄生气，只要一个眼神，他就可以乖乖的安静下去，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

喝醉的云天青，玄霄越生气他就越要招惹，“师兄，师兄”地叫个不停，说一大堆没有营养的废话，打搅玄霄练功。

每当这时候，玄霄就毫不客气的把他扔到思返谷去，等他酒醒了再接回来。他自己是不能自己走回来的，因为那样玄霄会更生气，冰山样的脸连着阴沉好几天，。

重要的是，下山也不帮自己带酒回来，对于云天青来说，这是最致命可怕的报复之一。

为什么只要玄霄带酒呢？

因为云天青恶劣的品，所以行长老们都特别关照过。

不许他下山——当然她可以偷偷下——更当然会被没收好不容易得来的酒不说，还会被罚整夜抄书。

藏书阁里大部分的藏书都有他云天青的笔墨痕迹，这也可以算是他对琼华派为数不多的贡献之一了。

据说云天青那一阵子“老实”待在山上的时候，重光长老还对青阳长老抱怨：罚轻点啊，最近都没有好酒喝了。

云天青也求过几个谈得来的同门帮忙带酒回来，却被玄霄这个超级大跟班（？）发现几次严惩后，就再也不给他带了，见了面还远远的逃开。

没有办法，只好求这个掌门和长老及一竿弟子们都认为永远正直无私好劳模好楷模好学生好师兄的人帮忙自己了，虽然没有多大期待他会同意。

没有想到，玄霄却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云天青当时就傻了，半天傻笑，连口水都流下来了不自知。

玄霄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云天青喝酒的时候不会打搅他练功。（不包括喝酒以后）

其实还有些什么原因，只是玄霄下意识的刻意忽略了。

往事如风，过眼云烟。

那个看见酒比亲妈还亲，抱着自己不停叫到：“师兄！师兄！我最爱你了！”的人，那个抱着酒坛大口爽饮的人，和眼前这个一样抱着酒坛，却神情颓废的人重叠到了一起。

原来，不论时间如何流逝，我们依然还在。

“师……兄……”看着他放下酒坛，张大那充满迷茫雾色的双眼，慢慢走向自己，伸出手，还没有碰触到就停下，僵在那里。

“师兄？”做梦么？

鬼也会做梦么？

云天青的脑袋里难得乱哄哄的，那酒不是蜜酒么？还是黄粱做的？

师兄就在自己眼前，却怎么也不敢碰触，就怕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消。

眼前的人啊，依然是那么冷漠的表情，伟岸的身姿，只是眉宇间多了点朱砂，原本粟色的头发变的有些深红，像太阳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

云天青笑了，收回手，化开满眼的雾水，眼中一片清明，对着这个如梦般的人道：“师兄！你终于来了。”

漂亮的眼睛，开朗的面容，一如当年。

好似这千百年对于他们只是一瞬之间。

只是

千年的寂寞

千年的等待

我们却终究回不去那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