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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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果然是会让人不安。曾经那样坚信不移的幸福转瞬就会消失。我们对爱情的信心往往取决于另一个人对我们的态度。

几天前我才带着衣服来到这，现在我又要收拾东西走。男人果然都是冲动的动物。我忧伤而又烦躁。似乎自己仍旧没有掌握好沟通的技巧。

我看着床上的旅行包，心里很难受。我知道走出这间公寓，或许也就意味着我将从此走出书泽的生活。一如一年多前我离开宁威家一样。而更让我难受的是书泽并没有进来拦我。

我拎着包走出客房，书泽坐在客厅低着头。我走到玄关，换好鞋，握着门把手。可是却没有推开大门的勇气。

拦着我！过来拦着我！

我在心里绝望的怒吼。可是书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就对自己说过：不要太计较结果，把每一天都当作成最后一天。可是如今这‘最后一天’终于来临了，我却怎样都无法坦然去面对。

心总是无法像手脚那样，可以任我们支配。

当初离开宁威是因为太疲惫了，没有力气再去迁就了。可是现在心里有太多的不甘，我气愤、悲伤、难受、绝望！我将行李一把摔在地上，然后走到书泽面前揪住他的领子，抡起拳头打了他一拳。

“这一拳是你欠我的！现在两讫了。”

我放开他，走到玄关重新拿起包，终于推开了大门。

我回到了书泽留给我的公寓，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出神。那一刻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我的父母。来D市工作多年，无法在他们身边尽孝。可是这些年却是事业无成，连经济上的补偿我都做不到。上次更是因为书泽的事让他们糟心不已。

我心里闷得厉害。我曾经对着父母苍老的脸发誓我会幸福！书泽曾经真诚的望着我对我发誓会让我幸福。可是誓言终究不是靠得住的东西。

我想D市真的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我该回家了。父母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我这个不肖子是时候回去尽孝了。

我刚去KM还在实习期，并没有正式签约，所以现在辞职也不必负什么责任。而我的资历在家乡那种小城市找份比较像样的工作也不会很困难。年少的时候总想去更大的城市，寻找更好的发展，漂泊了几年之后才明白哪儿都没有家里温暖。

我去书房打开电脑，打了一份辞呈，E－mail给陶宇。然后拿出大皮箱打理行李。恍然发现，我似乎总是在做这件事，这件我恨透了的事。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定。可是为什么也这么困难呢？！

第二天一早我便拎着行李，去了火车站。在火车上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是妈妈接的。

“喂？”

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我的鼻子瞬间发酸。我咬着手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即便三十岁，即便欠债失恋我都能咬着牙挺着。可是在母亲面前我依然脆弱的像个孩子。

“喂？谁啊？毛毛……是你吗？”

“妈……”

我轻唤了一声。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最近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过了一会儿母亲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却有些哽咽。

“恩，我很好。我在火车上，正要回家。”

“回来吧。”

我合上电话，听出母亲那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是啊！怎么会好呢？！若是好，我便不会这样落寞的回家。母亲定是听得出我的忧伤，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我‘回来吧。’

之后我又给宋致远打了个电话，之前他说过要是找到书泽后就打电话给他。只是我一直都没顾上。我告诉了他书泽的近况。虽然书泽对家里的感情很淡薄，可是看得出他这个大哥很关心他。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有些患得患失。闭上眼睛想要小憩片刻，却一觉睡到了终点。我拎着行李走在家乡的街道，心里有对过去的缅怀，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我在家门口站了好久，却不知该怎样面对父母。我很怕他们会质问书泽的事。我再次叹了口气。

这时门开了。父亲站在门口，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包。

“我听到你叹气，快进来吧。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和你妈就一直在等你。”

“爸，对不起。”

我拥抱了父亲，眼泪还是浸湿了眼眶。真的对不起，还是没能得到幸福。可是，我尽力了。只是，运气不太好。

“你跟我们不需要说对不起。”

父亲拍了拍我的背，他的身姿已经不再挺拔，可是却比任何人都高大。

“坐了这么久火车累了吧？快过来吃饭，妈给你包了饺子。”

母亲围着围裙，把饺子端上餐桌。我忍着心中的酸楚坐下来默默的吃着。父母始终没有提书泽一句。

“爸妈，我准备回来找份工作。不回D市了。”

吃完饭后，我平静的宣布自己的决定。

“你开心就好。你三十岁了，不需要我们再为你拿主意。”父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饭后，母亲一直忙着帮我收拾衣物。我发现卧室里的被褥都是新换上的，是我喜欢的藏蓝色。我知道此刻他们的心里也一定很矛盾。他们一直希望我回来，希望我和书泽分开。可是却不是以现在这个样子。

忽然觉得很愧疚，我自认为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对任何人我都力求做到问心无愧。即便是对宁威与书泽，也宁愿是他们负我。可是到头来我却亏欠了父母太多。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移动营业厅买了张本地的手机卡，然后把以前的卡丢掉。接着去人才市场投递了简历。最后依照报纸上的一些招聘广告前去面试。在外面跑了一天后，我疲惫的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热乎乎的饭菜。

“今天顺利吗？”饭桌上，爸爸关心的问我。

“还好。现在要等消息。不过有几家看上去对我还比较感兴趣。”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寄回那些钱我都帮你存着呢。工作的事慢慢来。”

妈妈对我安慰的笑笑。可是我却觉得无地自容。我在D市根本就没挣什么钱，自从背上200万的负责后，我就没给家里寄钱了。而以前寄的那些钱根本微不足道。可是晚上妈妈却走进我的房间，递给我一张存折。我翻开一看，里面竟然已经存了六万多了。而且是从年后我带书泽回来起，每月就有固定的4000元入账。这钱当然不是我寄的。看着存折我有些懊恼，这小子究竟想干嘛？！

我随手把存折扔进抽屉里，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决定离开D市起，我便与过去的一切画上了句号。

也许我真的该找个女人结婚。我知道女人无法让我幸福。可是随着时间的流转让我明白男人也一样不能给我幸福。既然如此，那不如让父母幸福吧！娶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让爸爸妈妈享受天伦！

一周后，我被一家广告公司录用，去做策划。虽然叫得好听，可是实质上也不过是拉单子、跑业务。累是累了点，但挺充实，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念书泽。而存折上的钱也依旧会如期汇到。还好妈妈将存折直接给了我，不然就没办法交待了。

周末的时候老爸难得下厨，做了鲜奶白菜、蟹肉豆腐、红烧鸡脖。爸爸的厨艺一直很棒，只是许久不曾下厨了。我的回归，让父母心酸而又快乐。

“好香！好久没吃到爸做的菜了。”

“以后你可以常吃。”爸爸微微笑了笑。

“多吃点，你最近瘦了好多。”妈妈一脸心疼的忙着给我夹菜

“妈，你有认识的女孩子吗？帮我安排相亲吧！”

我语气轻松的一句话却让他俩一同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