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环境，小锦年习惯性看半天。

“那，啥？”

“那是柜子。”

顾晚换上粉红色的睡衣，抱着小锦年躺在大红色的被子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她伸手点着小锦年的脑袋和他讲:“你知道妈妈和爸爸在哪儿结婚的吗？”

她和陆擎结了两次婚，都在这里。

都是这样的陈设。

“你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小锦年爬到床边，往地上看。

他从被窝里伸出胖胳膊，指着地上喊:“有土，地上有土。”

顾晚怕他掉下去，从被子里爬过来，抱着他的小身子和他一起往下看。

“啊，是呢，有好多土。”

地上有不规则的印记，小锦年看的不亦乐乎。

懒蛋嘟嘟的，嘴巴张开一点点。

他趴在床边，两只小手抓住褥子边边，下颌搭在手背上。

手背被脸蛋压扁，脸蛋被手背印出淡淡的痕迹。

小锦年看的认真，眼睛扑闪扑闪的。

口水从嘴巴里流出来，汇聚在手背上，慢慢滴到地上。

屋子里十分安静，能听到风拍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村子里没什么遮挡物，风呼啸而过，从村头吹到村尾。

躺在床上疲惫慢慢退去，顾晚抱着他的矮粗的腰，昏昏欲睡。

“你还不困吗？”

“小祖宗？”

小锦年专注的看着地上的石头粒，不理她。

顾晚干脆把枕头搬过来，蜷缩着躺在他身边。

看孩子的时候，顾晚会不自觉将自己联想成一个狗皮膏药。

要无时无刻粘在他身上。

陆擎回来，见到的就是娘俩趴在床边的模样。

他忍俊不禁:“干嘛呢。”

听到陆擎的声音，顾晚瞬间就困的不行了。

她伸手叫陆擎过来:“你快来，看看你儿子。”

陆擎扫眼旁边的洗脚水:“怎么了。”

“他不睡觉，我好困。”

陆擎把洗脚水端来，往里兑了点热水，坐在床边泡脚。

“你睡吧，我看他。”

顾晚嘤咛一声:“我懒得动，可以这样睡吗？”

说着她闭上眼睛，大脑搅成了浆糊。

“睡吧。”

洗完脚，陆擎开门将洗脚水到出去。

回来把顾晚抱到床里，再把小锦年拎到床中间。

小锦年没玩够，他拧着身子要爬起来玩。

陆擎将被子掀开一条小缝钻进去。

压住小锦年的胳膊。

“不要喊，妈妈睡觉呢。”

小锦年撇嘴欲哭，陆擎叹口气，下地披上衣服抱他哄他。

打开柜子，关上柜子。

玩了几次把手夹住了。

陆擎担了一下，但是没担彻底。

小小的夹他一下，有点疼，又不是很疼。

小锦年犹豫要不要哭的时候。

陆擎将他抱到窗台边:“你看外面黑不黑。”

神秘的气氛，故意压低的声音，成功将小锦年唬住。

屋子里点的蜡烛，烛光忽明忽暗，有点吓人。

小锦年缩在陆擎怀里，抱着陆擎的脖子。

“怕！~”

嗓音稚嫩。

“外面有大长虫，专门吃不睡觉的小孩儿。”

小锦年笨拙的在陆擎胸口蹭了蹭额头。

“睡觉觉。”

“不玩了？”

陆擎指着外面道:“在玩会儿，让大长虫把你抓走，村子里还有老疯子呢，让他抱你玩会儿。”

“麻麻。”

小锦年不想和臭粑粑待在一起了。

顾晚嘤咛声，半睡半醒睁开眼睛。

“嗯？”

“怕怕。”

小锦年像个被吓坏的小松鼠，躲在陆擎怀里瑟瑟发抖。

怕什么啊。

顾晚撩起被子盖住眼睛:“你爸抱着你，别怕啊。”

有陆擎在，什么都不怕。

陆擎无声的笑了。

“你听话吗？”

小锦年忙不迭点头:“宝儿听话。”

陆擎吹灯抱他上床睡觉。

进被窝以后，小锦年钻进顾晚怀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妈妈抱。”

顾晚搂住他，陆擎起身将顾晚后面的被子掖好，躺下将他们娘俩纳入怀中。

天刚亮，李桂芝悄悄爬起来。

姜宁和顾停州睡的正香，就听到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睁眼一看，是李桂芝在烧炕呢。

“亲家母醒这么早。”

这次来姜宁感受到李桂芝的变化，她猜到李桂芝这么做的意思。

想和她们回镇子。

就是不知道亲家母现在的变化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从根本没有变化，接过去还会闹得十分难看。

“我把你吵醒了？”

李桂芝笑的别有用心。

热情的像灶膛里的嗡嗡作响的火。

姜宁嘴唇微抽。

“没，我没被吵醒。”

亲家起来干活，姜宁不好在睡懒觉，找衣服穿衣服。

诶，衣服呢？

昨天放在炕梢了。

李桂芝笑呵呵的道:“衣服我搁炕头了，早上起来衣服凉，放炕头烙会儿，暖和了再穿。”

她如今做到这个份上，他们不带她回去，那太说不过去了。

“谢谢亲家母。”

姜宁躺了回去。

烧完炕，李桂芝把地面清扫干净，泼了点水离开了。

如法炮制，李桂芝跑到顾晚房间把炉子烧热乎。

小锦年被吵醒，从被窝爬起来，像个刚睁眼破壳的小鸡仔，软乎乎的。

“奶。”

奶音有些暗哑。

李桂芝心肝都软和了。

她小声问:“大孙想要啥？”

小锦年看着地上的火，瞪大眼睛。

“火。”

陆擎伸手把他拽回被窝:“穿好衣服在出去，屋子里冷。”

小锦年乖乖等着穿衣服。

陆擎回头:“娘你怎么起这么早？”

天还没大亮呢。

“我起这么早当然是想讨好你们，让你们把俺老婆子带镇子里去生活。”

这是李桂芝的心里话，可她不敢说实话。

“我怕孩子冷。”

“咱屋子年久失修，墙壁上有缝隙，透风可冷了。”

陆擎颔首:“给爹看完病，我弄点黄泥将房子补补。”

李桂芝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补个屁，这破房子没法住人。

面上她强忍着:“不用，你多歇歇吧。”

填了几块木头，李桂芝脚底抹油跑了。

她去厨房准备早饭。

厨房冷，墙角结霜。

打开水缸盖，上面结了一层薄冰。

李桂芝把冰桥隧，从里面舀了一瓢水。

家里有两口锅，一口烧热水，烧完热水洗米煮粥。

米下锅后，李桂芝将木叉放到锅里，做上一盆鸡蛋羹。

很快，锅里散发出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