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一条小鱼，在快速奔腾的河流之中穿行，偶尔得到了机会，从河流之中一跃而起，跃进了半空之中，一口噙下了在水面低空滑翔的一只小小飞虫，眼中清楚看见了周围与河流之内截然不同的景致，然后又“扑通”一声落回了河中。

如果将暗流涌动的水膜比作那条河流，那么那一粒沉重水珠，也就是那一条小鱼了。只是不同之处在于，那漫天被直接打散了的风沙，显然不是一只飞虫那么简单，从数量上讲应该说是一群。不过结果倒是一样的——鱼儿吃下了飞虫，而那水珠则通过周围的风沙之中的土行之力，得到了强化。

看见了不同风景的鱼儿，当然是想要经常能够再度看见这样的风景的，而不会想要一直停留在河底，也许还会有更多的鱼儿，跟着它一道飞出河面，看看外面的景色。这就是此刻的结果了，不断有一滴滴水珠跃出水膜，将周围一片范围之内的风沙直接打散。

比之先前，现在的她不要太轻松，水膜看似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短有着一粒水珠飞出，就能将那些风沙打散——水珠都不需要太多，每五个呼吸的时间里，七、八粒就绰绰有余了。如果说那些风沙就如同一个个磨盘一般沉重的话，这水珠就是假山，还是包含了坚硬矿材的那种。

她开始缓步向着第五关的深处走去，只是在迈出第一步之前，她却又骤然转头，向着身后的某一方向看去——虽然不清楚白子规在哪里，不过直觉告诉她，可能是那个方向。不知道他现在已经突破到哪一步了呢？

不管怎么样，这个第五关应当是不可能拦住他的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笑，随后轻松地前进着。

……

“山河重水。”此刻的观战台之中，众多的师长、考官们，都已经开始激动了起来。柯耒第一个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看着那散发着沉重力道的一滴滴水珠，却又如同一条条鱼儿一般轻盈，一字一句地道。

原本在叶红蕖通过了第四关之时，所有人虽然惊讶，却又并没有看起来多么在意。别人是不清楚的，但是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这每一关的设定是怎么回事。后一关是克制前一关的，这除了会对前一关的机缘有一种升华之外，若前一关正好符合学子的属性、让他们过得太轻松的话，那么后一关就会把这些难度再成倍地加回来，最大程度地降低运气的成分。

但是现在，竟然出现了异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土能克水，但是克不了山河重水，尤其是看起来叶红蕖已经完全能够将山河重水的威力给发挥到极致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种情况下，面对这种土属异水，第五关也只能纯粹以力压人了。

而叶红蕖的修为，即便在通脉境圆满的修士之中，都不算是很弱了，完全可以说是已经走了相当的一段范围了，即便是冲穴境修士，大概率也是压不住他的。

“柯老，你看这一关对她的压力有点太小了啊，她竟然有异水，这可算是讨巧了吧。这个阵法的难度是能自我调节的吧？那么能不能再往上调一点，调到能够压住她这山河重水的缘故？”刘燕谋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露出了一丝精光。

“刘院长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阵法的难度并不是由我们这些考官来调节的，而是根据闯关者表现出的实力，由阵法本身自动做出的反应。”柯耒呵呵笑道，“况且，考试的规矩是，一旦有一个修士进入了某一关当中，这一关的难度就固定不变了。”

“原来是这样啊。”刘燕谋笑着点了点头。这么想想也是，如果说竟然在修士进入了某一个关卡之后，还能因为感觉关卡太简单了而手动调节难度，或者是由考官来决定难度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掺杂一些主观、人为的因素，这样一来，大比说不准就要变质了。

“怎么着，刘院长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啊？”正在此时，柯耒突然说道。看似是非常随意地随口一提，但是不知道为何，却让刘燕谋的眼睛骤然瞪大了，心中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太学之中有我的一位好友，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我也是看着孩子，走的路子跟他非常接近，而且肯定是能够进入太学的，因此替他动了心思。之所以想要难度高一些嘛，也是想提前看看这孩子的本领极限在何处。”他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随意摆了摆手。

“看来那位真的是刘院长的好友了，能够这么替他着想。可惜，太学大比之中不允许任何外在的主观意志插手，以免出现什么干预大比结果的情况。很遗憾，刘院长现在是看不到很么了，只能等大比结束了再观察一二了。”柯耒满脸笑意，在桌面上轻轻拍了两下。

“那是当然，总不能坏了朝廷的大事不是？”刘燕谋也是抚着胡须，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之中，究竟有没有夹杂着一些别的意味，就没有人知道了。

……

“咳咳。”只见一道人影从水中扑出，猛地跃到了岸上。只是，才刚刚从水中扑出，身在半空之中的他，就已经被重力重重砸在了岸边上，有些狼狈地四肢着地，剧烈喘息了一下，猛地咳出了两口水。

此人正是彭知非，只是，此刻看着他的胸前，可以看见一条长长的伤口，斜着从他的肩头一直到了另一边的腰间。伤口看起来不算是非常深，但是肉眼效果确实非常骇人的，甚至能够看见伤口处，随着在水中的长时间浸泡，已经发白、翻卷了。

他猛吸一口气，又仿佛重新有了力气，一口气冲了出去。身体之外的睚眦守护灵再度出现了，而这个充斥着规则的关卡，简直就是到了他的主场，随着手中握着真气刀、剑之影的睚眦不断将刀剑挥出，周围的重力竟然开始被不断披散，让他的速度随着深入，不仅没有变慢，反而还在不断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