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个劝慰的认定，用他的专业来打破自己内心的额妄想。

“谙谙的情况，有点像是被下药了。”

柳牧眼角一抬，苏老先生叹出了气。“是嘛……”

“嗯，很有可能是服用了容易引起昏迷的药物，不是发病，”他看着手术室门前的灯，眼里都是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药物会不会间接对谙谙的身体造成伤害，会不会加重她的病。”

他越说越小，可内心的愤怒却越来越胜。

苏老先生握紧了手里的拐杖，呼吸急促。柳牧在一旁出声提醒：“苏谙进去挺久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不过苏老先生，你作为她的爷爷，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我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这一切，反正公司公司上，资本那点事而已，没必要白白配上苏谙的命。”最后这句话实在是重，让苏老爷子眼瞳瞬间睁大，注满了恐慌。

他起身，看也不看两人，怒气冲冲离开。

“你这样……没事吗？”孟钦有些担心，毕竟这种话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对一个和仅有孙女相依为命的老人来说。

柳牧看着远方的电梯关上门，才收回视线，笑笑无所谓地说：“这老头子没你想的这么弱，再说了，我实话实说而已，你以为他真的就是为了苏谙，满足她一个心愿？”柳牧嗤笑：“这人啊，粘上点灰容易擦洗，可是粘上千年墨，就只有粉饰太平的手段了。我们算得上是这圈子里的精英，可是面前那人，可是十万个精英都比不上的老前辈。”

柳牧话说的直接，透彻，带着锋利，可是孟钦却实在没有办法反驳。

……

不知又等了多久，已经没有人去关注时间了，只记得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两人坐在位置上，已经冻死了，从门里出来，梁且陶一身汗，热烘烘，突然遇着冷空气，忍不住大了一个喷嚏。

“阿嚏！”一抬头，就看到柳牧和孟钦一左一右站在面前。

“别问，等我缓一会儿，我办公会上说。”

三人走到办公室，梁且陶简单打理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第一句话就是对着孟钦说：“你猜的没错，我手术的时候特意看了苏谙体征情况，其他其器官都是正常，只有头部神经中枢的地方，有被麻痹的现象，排除了酒精的原因，如果她没有吃其他导致这种情况的食物的话，那应该就是不小心吃到什么药了，才会突然晕倒。她的心脏地方，也没有发病造成衰竭，阵痛的情况，你说的情况，十有八九没跑了。”

其实结果出来之前，孟钦就大致确定了。但是真的听到梁且陶说出口，又是另一种感觉了。他就在这么近的地方，陪着她，还会让她出事。

内疚，无奈，自责全部涌上心头。柳牧看着默不作声的孟钦，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不擅长安慰人，只是简单说了一声，“放心吧，没事的。”

孟钦现在就是霜打的茄子，安慰的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在心里过滤。柳牧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理解同时，也想了想后面的事，这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回报点董事似乎不太好，所谓礼尚往来，他还是知道的。

不同于孟钦的消沉，失意，柳牧现在脑子里已经在构造蓝图报复蓝图了，他怕怕孟钦，“看且陶这样，苏谙应该没事，你振作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牧下楼就看见楼下全是记者，皱眉转身准备离开，哪知道那些人眼睛厉害的很，一下子就看到了柳牧，然后立马是追上来，一下子把柳牧围成一个圈：“柳先生，我们接到消息说您的未婚妻因为你订婚迟到被气的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请问是真的吗？方便回答一下吗？如果不是真的，那么您愿意给我们透露一下真相吗？”

柳牧看着提问的人，表情玩味，却还是和他们打太极：“谢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关心，不过事实并不是大家猜测的那样，谙谙的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今天现场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小意外。”说到这，他风度翩翩又带着些许咬牙切齿：“大概是事情太出乎意料了，谙谙被吓到也未可知，感谢大家的关心，稍后我们会公布现场的视频，希望在此之前，大家不要随意传播谣言，我也不希望，谙谙住院期间，闹出点什么绯闻让她不高兴，万一她一生气，不愿意嫁给我了，我该去哪里哭呢，各位说，是不是啊。”

柳牧的场面话说的流利，无可指摘，直接堵住了在场记者想要问话的心思，他趁着大家呆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形一滑，走出人群，助理已经在车边等他了，见状，启动车子，当他坐上车的时候，一个加速就开出去了。

后面的记者追了几步之后就放弃了，看来在柳牧这边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如还是蹲守在医院这里，等着消息比较好，毕竟事件的主人公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跑不了。

护士推苏谙出来，整个人了无生息，虚弱的不行，孟钦忍住心里的难受，陪着她会了病房。看着沉睡的苏谙，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都是冰的，应该是失血过多还有累的。

孟钦一言不发，坐在一旁，挫败感油然而生，自己怎么把她照顾成了这个样子，明明答应了要守护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却把她照顾的越来越虚弱，看着几个月以来，苏谙渐渐瘦下来的身体，面色苍白却还要强颜欢笑让大家不担心。

大概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善良到哪怕直面遇见了黑暗，与之搏击，失败了也还会笑着退场的人吧。这种风度或许已经不是用简单的善良来定义了，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热爱和乐观，是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旷达，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潇洒，这是真正的，看明白生活的人。

孟钦抓着苏谙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传递温度，叫苏谙知道自己的存在。

在这一天晚上，孟钦就对自己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再让苏谙发生任何意外，会一直照顾在她身边，为她尽力医治，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功败垂成，失败了也好，起码对苏珊娜或者是对自己来说，都是认真的过完了这所剩不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