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谙谙没事吧。”苏胜策离开后，孟钦问身旁的柳牧。

“已经醒了，在找你。”柳牧看朝孟钦抬了个头，孟钦见了明白过来，转身去苏谙的病房。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又看着柳牧，感觉到视线，柳牧回过头来，好整以暇：“有事？”

“……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事想要问你。”

柳牧正对着孟钦，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说吧。”

“你要打开这里的市场，苏家不算是很好的选择，你完全可以去选其他更有资历或者更侧重的公司，为什么偏偏是苏家？”他的表情显然在陈述一个事实，并且对这个事实很不放心：“而且就算选中的苏家，你的目的好像也不是苏氏集团，反而死咬着苏胜策的子公司，不惜代价也要吃掉它。”

柳牧没有被洞察后的心慌，反而很欣赏看着孟钦，赞美道：“幸好你退出商圈很久了，不然以你的立场，我的计划一定没那么好走，不过，即便你转行了，还是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敏锐，当医生可惜了。”

这就是间接承认了，孟钦看着柳牧的目光沉沉，却不经意松了一口气。

“只要你不伤害到谙谙，我自然不会插手。”

“很好，看来，我们心照不宣。”柳牧说。

有故意说：“你口口声声为了苏谙好，什么都是为了苏谙，可是你却对我的行为不闻不问，甚至还当过我一段时间的帮手，就不怕苏谙知道了会伤心吗？他会怎么看你，说未自己好点的人却私底下帮助外人吞并自己舅舅的公司。”

他存心要说破两人最后的体面，逼的孟钦回头辩解：“我怎么做事我的选择，我求的不多，只要谙谙能平安就好，至于其他……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要你不多嘴，我自然会守住秘密。”孟钦面色铁青，语气决绝。还有孤注一掷的坚决：“有些事，就算走错了，我也会尽量补回来。”

“呵，冠冕堂皇。”柳牧听完，讽刺他：“不是说爱屋及乌吗？你在乎她，却只在乎她。真是意外。”

“还能说话的时候，不要说太过分的，也不要试图去踩雷，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然我真的出手，你就不好收场了，你应该知道，我是有这个能力的，现在口舌之争爽了，后期补救可就不是动动嘴巴的事情了。”孟钦也露出隐藏的性格，他是狠辣的，不然也不会离开商界还有无数人念念不忘。

对自己在乎的人，他可以付出一切，千金难买我乐意，只要苏谙没事，花多少钱都可以，只是苏谙终究是太特殊了，特殊到让孟钦百密一疏，情急之下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帮助柳牧，让柳牧钻了一个空子，留下把柄，从此不再无坚不摧，软肋被人捏在手里，成了商场之间战将杀伐的利刃。

和柳牧摊开牌后，回到病房看见苏谙还在休息。心里骂了一句柳牧骗自己，就走到床边，看着苏谙睡觉的样子。还是很虚弱，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虚弱，整张脸都凹陷进去，他都不敢深像，怕想多了，就想到苏谙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事了。及时止损这个道理只对苏谙无效，只要有关她的，就没有边界，没有一个结果，甚至，孟钦都苦笑自己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现在看到苏谙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声音，呼吸都是浅浅的，但是还活着。

够了，只要苏谙还活着就够了，他真的不能奢求太多了。

或许爱人之间都有一种心灵感应，苏谙慢慢睁眼，就看到孟钦坐在床边，他陷入沉思，没发现自己醒了。

正好，自己可以看看他。

这一幕好熟悉，很多次醒来的时候，只要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孟钦这个人坐在自己身边。身上是穿了很多天的白大褂，都脏了。

他正在握着自己的手，很奇怪，不知道医生是不是都和喜欢观察病人的手，手被他握着，暖暖的，自己已经散发不出热量的时候，就靠着他源源不断的温暖了。

苏谙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头，让孟钦手心挠了一下，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感觉也很小，想羽毛划过的触感。可是孟钦很快就看着自己，他眼睛一亮，很惊喜的样子，同时又再一次舒口气。

“这一次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没有问苏谙舒不舒服，要不要叫护士，反而是开始聊起天，苏谙反应过几秒后，慢慢吐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勾起嘴角：“好累。”她听了几秒钟换气：“最近好多事，好累的。”

孟钦善解人意的笑：“所以你就故意睡这么久，让我们担心了？”

话虽责备，但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苏谙很吃这一套，很奇怪，她一直想要的人生伴侣不是这样的。

是那种可以陪你玩，陪你疯，桀骜不驯，会“纨绔”的追求心爱的女生，用尽所有让女生羡慕的手段，大张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女人属于我的方式。

苏谙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孟钦沦陷了，她一开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生病的原因，所以心理上的不设防给了孟钦机会，直到知道两人从小就有渊源以后，心中莫名的情绪才升起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诶。”苏谙轻声叫他，待他凑近过来的时候，苏谙又说：“再近点，我没力气了。”

“怎么了？”孟钦问着，依苏谙的话，凑近点，耳朵放在苏谙附近，保证能听到苏谙的话。

孟钦停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正想看苏谙到底有什么事，结果冷不丁感觉到苏谙的纯贴着自己半边脸。

“！……谙谙？”孟钦嗓子发紧。

苏谙这一回憋了不知道多大的勇气，没有回答孟钦的话，反而是伸出手，勾住孟钦的外套，拉着他不让他走，过程中有片刻的体力耗尽，其实说轻也不过是嘴唇贴着孟钦的脸而已，或许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两人互相都很明感，苏谙调动全部精力，才稳住呼吸，换成喷洒在孟钦脸一侧的热气，几个吐息后，孟钦两个脸就已经不是同一个色号了。

孟钦被吓到了，像是有种多年无疾而终的感情突然遇到开窍的人的感觉，他不敢乱动，事实上，他是被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理智瞬间离开身体，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躯壳。但是感觉却很灵敏，谙谙的嘴纯并不和小说里描写的软弹红润一样，反而因为躺了太久，嘴巴四周都是干燥死掉的嘴皮，贴在脸上还有些刺痛。但是这细碎的刺痛却让孟钦更确定，是真的，不是梦。

这一刻，孟钦是懵的，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自己的腰因为弯的太久有些泛酸才找回一些意识，他动了动，轻哼出一声：“……额，谙谙。”

如大梦初醒，苏谙尴尬地松开自己的手，“嗖”地一下，缩回被子里，可是动作有些快，来不及呼吸，整个人在被子里喘气来不及，几个来回发现吸进去的都是呼出来的气，无奈之下，只能在被子里掏出一个小洞，把脸凑上去，慢慢呼吸。

孟钦在苏谙上方，保持这姿势，看着起伏的被子，又看到被子里的人的动作，有些尴尬，还有些窃喜。他憋着笑，轻轻拉了一下被角：“谙谙。”

可是却没得逞，被子被人从里面拉住，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但孟钦乐此不彼，还是想趁苏谙不注意的时候，把被子拉下来，结果苏谙的防守很好，愣是没让孟钦讨到便宜，几个回合下来，孟钦也就不强求了，撑着身子在苏谙的上方，隔着被子，大致看到了苏谙连的地方，凑过去，正中苏谙的脸，他做着和苏谙同样的事，让苏谙知道他的心意。

事毕，孟钦起身，却没离开。

他的声音隔着被子朦胧地传进苏谙的耳朵里：“谙谙，我很开心。”

很简单的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话，都说大道至简，孟钦不清楚，或许这一刻，他有些感悟了，苏谙就是他的道，不论谙谙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给了他回应，对他来说就是慢慢的轻易，刚才拉着谙谙的手时，看到她的手上还带着自己的挑选的戒指，就是这份心意，不经意间软化了孟钦的心，也让孟钦从此对她更柔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今天一个贴面的轻密，在孟钦的心中，已经衍生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哪怕今后不论苏谙做什么都是可以拿来消耗的。

对她，孟钦的情总是这么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个小的回应，就够孟钦一生的纵容了。

知道苏谙害羞，其实孟钦也是，苏谙在被子里调整情绪，孟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也在做同样的事。

但是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局面的。

“谙谙。”孟钦现在有种被盖章后自己人的自觉，说话都带着点管制的感觉：“出来吧，乖，在这样下去，就要闷死在里面了。”

“不要，”苏谙果断回绝，理由说的很充分：“我害羞。”

“……”要不要这么诚实。

孟钦还真是没招了，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苏谙出来，他甚至想发急救贴问问广大网友：“亲了女朋友后，对方害羞不愿出来见面怎么办？在线等，急！”

其实也不用，苏谙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措施后，就没那么害羞了，只是有点下不来台，毕竟自己这么主动，而且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或者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要亲他，总之很多很多就是了……

苏谙试探着，掀开被子的一角，孟钦就在面前坐着，看到苏谙的动作，还有些紧张的把手放在腿上，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苏谙见了，咬着唇发笑。

她露出一只眼，看着孟钦：“你干嘛坐成这个样子。”有种家庭妇男的感觉，很……很乖巧。

孟钦没说话，只是嘴角勾起来，笑的很温柔，让苏谙以为，这个人就是温柔构成的，或者他就是温柔本身。

看样子，孟钦好像还更害羞，虽然他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和合起来的脚就暴露了他大部分的心境，苏谙看破，不说破，只是又微微把被子的口子掀开大了点，露出两只眼睛，骨碌碌盯着他看。

嘴巴藏在被子里笑，连带着眼尾都是翘起来的。

“很开心？”孟钦问出来。

“很明显？”苏谙问。

“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孟钦笑着，作势想要掀开被子一角，苏谙被一吓，赶忙缩起来，整个人又蒙在被子里。

孟钦终是笑出来，顺畅开怀，也歇了去逗苏谙的心思。

两人的笑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直到苏胜策故意咳嗽出声，笑声才停下来。

孟钦一回头，就看到苏胜策又来了，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然而看向苏谙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的笑容。

“谙谙。”苏胜策那些百合花来到苏谙的身边，她刚从被子里伸出头来，脸还是红红的，气色很好的样子。

苏胜策笑着把花递过去：“说好要来看你的，只是6那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就一起帮着老爷子处理了一下，正好现在有时间，来看看你。”

苏谙面色红润，正是高兴的时候：“舅舅。”她叫了一声，突然喘不上气，停了一会儿，才舒缓过来。这一下苏谙自己倒不要紧，吓的在场两人脸色当场变了，孟钦更是直接脸上笑容全部消失。

苏谙不以为然，嘻嘻了一声：“刚才有点闷，一时喘不上气，没事，别担心。”

苏胜策坐在床边，孟钦在不远处整理药品，各自做各自的事，但是孟钦的眼神却是不是飘到苏谙两人这边。

“舅舅？”苏胜策忽然伸手抚摸苏谙的头，把她吓了一跳。印象中，苏胜策不是这种表达关心很明显的人，他总是不苟言笑的，至少很大一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不过想想，他对自己也算特别，毕竟印象里少有的笑容都给了自己。

“舅舅。”苏谙叫着没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又不说话时候不想气氛太尴尬，而且不远处孟钦还在呢，这种氛围不太适合谈话，只能互相渐渐家常。

……

时间不算够，但是孟钦已经来催了，理由是，苏谙身体要休息。

临走前，苏胜策看了苏谙，欲言又止，而后，伸手拉住苏谙，别有深意地说：“年轻人，容易被现在的安逸生活给迷惑，相信自己现在的生活，但是舅舅希望你是一个勇敢的，愿意冒险，打破常规的人。虽然身体不允许，舅舅也希望你能有坚强勇敢的心，保持善意，保持怀疑。”

苏谙稀里糊涂，但还是点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