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人生》

第 179 章 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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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烛台切光忠那里得知,自家小冕下额头上黑色符咒的效果后,三日月宗近暂缓想要询问他过去的事情。

其他的刀剑男士们也忍不住惊叹,自家审神者的朋友可真厉害。

连天皇都会亲自上门,显然倍受倚重,年纪轻轻的就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只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历史上没有对应的记载呢?

这是所有刀剑男士们都有的疑问。

但现在显然不适合问自家审神者这样的问题,毕竟他额头上还贴着符咒与那位友人共享视野,时而还会聊几句。

只听一边的回话,很难拼凑出他们话题的全貌。

麻叶童子的宅邸距离左大臣的府邸不远,短暂的几句闲谈后,便已到达目的地。

透过麻叶童子的视角,左大臣藤原道长居住的地方显然宽广许多。

大约是被妖怪盯上的关系,即使是白天,警戒也比平日里更加严密。

门童看到客人到来,低眉顺眼地将麻叶童子引入宅内。

会客室内的主座上,左大臣正在和一位穿着狩衣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家谈论着什么,他的身侧坐着一位他和麻叶童子都十分熟悉的少年安倍昌浩。

是昌浩的家人吗?

父亲……这个年纪太老了,也就是说这位就是盛名远播的晴明公了?

唔,这种意义上都是老爷爷了呢。

“叶王也来了呀……咦?你似乎正在用很有意思的术式。”就这么一小会儿,安倍晴明就看出了端倪。

麻仓叶王这个名字虽没有正式启用,但已经是不少上位贵族都知晓的事情。

大约看是自家孙子的友人,安倍晴明在称呼上像是在亲昵地叫熟悉的小辈一样。

“嗯,昌浩没来,冕下有些失落呢。”麻叶童子的回答听起来就有点答非所问的感觉。

已经习惯日常被麻叶童子用诸如半吊子,笨蛋,蠢货这样称呼的安倍昌浩,初步既然被叫名字,顿时觉得各种别扭。

偏有是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好说什么。

“原来如此,天照神子正在通过你的眼睛来看,那么他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吗?”术式结构看起来有点像叶王先前做的灵视符,却又有改良过的痕迹。安倍晴明似乎对这样的术式很感兴趣的样子。

“能,想来藤原大人召见,也是有事情让在下转达给冕下,正好最近改良的术式能派上用场。”麻叶童子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又拘谨,和方才在自家长廊的随行惬意的状态差别有点大。

这让亚伦有些讶异,毕竟在神子宅邸的时候,他可是连睿子内亲王都敢怼的毒舌少年。

怎么到这位新上任的左大臣藤原道长面前,就变得谦虚恭敬了?

“哦?灵视符之后你又研究出新的术式了?”藤原道长惊叹的同时也有点难以置信世上有这样神奇的事情,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管形式如何,只要能传达到那位的耳力就够了,“那么,冕下是否有办法能救小女?”

“藤原大人不用担忧,冕下说那不过是海边的大国中一本名为山海经的食谱中的精怪,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晴明公的孙子昌浩君就能解决,只是费些时间罢了。”英雄救美,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事情。麻叶童子的视线微朝下,声音平稳而迟缓。

正在喝茶看戏的亚伦直接喷了。

可以啊,麻叶童子。

面上恭恭敬敬,话里话外可劲地忽悠。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小伙伴,当场就套用他的话去忽悠仅次于天皇的左大臣。

在老前辈晴明公面前都敢这么扯,是吃定他不会拆穿,估计为了孙子人家还得顺着杆子往下编。

“冕下说得没错,那种程度的精怪我孙子一人足以。只是这些妖怪来自海那边的大国,需要些时日了解其特性罢了。”果不其然,安倍晴明的老脸绷紧,煞有其事又十分笃定的样子。

亚伦接过烛台切光忠递过来的毛巾擦嘴,一边有些过意不去的道歉,喷出的茶水有些溅到他身旁的狐之助身上了。

也不知道麻叶童子是不是有意的,视角还往昌浩那边晃了一圈。

红色狩衣扎着小辫子的少年显然被好友和自家爷爷这一通骚操作整懵了。

不知道是收到了不知来自谁的提示,他又赶忙摆出一副认同的样子。

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了。

遇到这么个爱逗他的爷爷,又有个这么爱打击他的好友。

这两个人遇到的时候,给安倍昌浩造成的冲击简直成倍增长。

如今已经不在麻叶童子视线内的安倍昌浩内心十分郁闷,段数不够的他演技差得连他自己都尴尬。

原本以为麻叶童子毒舌起来连自己都怼的他已经有免疫了,谁想他还会用这样的话来忽悠彰子的父亲藤原道长。

爷爷在家的时候是那副吊儿郎当又不靠谱的样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会配合麻叶童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轻飘飘的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扔给他。

一个是阴阳术厉害的泰斗人物,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

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冕下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要真能看到或者听到他们谈话,说不定生气得想打人了。

然而亚伦并没想打人,反而有点期待接下去的发展。

“哦?既然冕下和晴明都这么说的话,就拜托你了,昌浩君。离彰子进宫的时间不多了,请尽快将那些精怪退治。”晴明对自己的孙子推崇想来也有携带的意思,冕下虽然是安倍昌浩的友人却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更何况连麻叶童子这位后起之秀都认可,也就说明他有这本事。考虑到三方推荐,藤原道长对安倍昌浩郑重地嘱托道。

“是。”被这么郑重其事地嘱托,安倍昌浩实在难以开口打翻自家爷爷和麻叶童子先前的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不过就算没有委托,他也会努力消灭那些妖怪,不让它们再来骚扰彰子。

恩?

承接嘱托没多久后,与自家爷爷一道出来的安倍昌浩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开始回想刚才左大臣藤原道长对他说的话,猛然抓住他忽略掉的重点。

进宫?!

彰子吗?!

“反应真迟钝啊,半吊子。夸下海口可别掉链子。”走在前头的麻叶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看着他,“不然就不是看着心爱的女孩子嫁作他妇,而是看着心爱的女孩子被妖怪吃掉了。”

“爷爷,彰子要进宫是真的吗?”反应过来安倍昌浩本能转头问自家爷爷。

“是的,藤原大人已经定下吉日,不久彰子公主便会进宫。”安倍晴明难得没有逗自家孙子,而是一脸哀伤地为他心疼。

吉日还是他占卜的,孙子还是要坑的。

“怎么会,那样的话……”来年就不能一起看萤火虫了,安倍昌浩的心思顿时乱了套,不过很快他的心绪坚定下来,“不管彰子进不进宫,异邦的妖怪我都会消灭掉的!”

然后人就像风一样,咻的一下跑得老远了。

“晴明公的演技甚是精湛。”对孙子的时候心思幼稚,对上位者的时候又不乏心机。能爬到高位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麻叶童子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注视对话的人,而是看向跟在安倍晴明身后的青龙。

没想到晴明公的十二神将里,还有如此抗拒讨厌那个半吊子的存在。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任谁侍奉一位惊才绝艳的主人之后,继任者却是个半吊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毫无芥蒂地接受。

不过半吊子还远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真正承认他作为继任者的神将还有这么一位不是么?

“哪里,叶王也不逞多让。”老咯,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昌浩有麻叶童子这么个优秀的好友在,说不定不久的未来他就能安心地退休,等着逗弄重孙啦。安倍晴明笑眯眯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劳烦晴明公请转告昌浩,冕下不会在凡世逗留太久。若拖拖拉拉的话,我不介意代为解决那些异邦的妖怪。”冕下回去之前见不到朋友的话,一定会惋惜的。麻叶童子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必要的时候他是真的打算动手的。

“真是可靠的朋友,我会转告那孩子。往后闲暇的时候,欢迎到我府上来玩。到时候还能拉上昌浩一起讨论,开发术式的新用处。”用小纸人来比赛用,又做出灵视符这样的东西。如此有意思的后辈,安倍晴明十分期待他往后还会开发出什么样有意思的术式。

“有机会一定。”至于是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麻叶童子颔首道别,便坐上了牛车。

待牛车走远之后,神将青龙显露出身形。

“那个狼崽子看出了我的所在。”看似随意却没有掩饰的意思,神将青龙皱起了眉头。

虽说晴明的孙子那半吊子的水平,让人失望透顶也难以接受。

但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狼崽子,却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十分难以接近。

若单论天赋和本事,与年轻时候的晴明相比也不差。

至于太阴和玄武口中的那位天照神子,是否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个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人,青龙持保留意见,毕竟他没亲眼见过那位。

不过他的灵力清冽又蕴含着强大的净化之力倒是真的,不管是晴明的孙子带回来的御守,太阴和玄武他们的勾玉,还是狼崽子手里的那柄红骨扇,都附有那位天照神子的灵力。

有机会的话,他倒是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神子。

“他能察觉并不奇怪。”同时安倍晴明也不觉得自家神将,对麻叶童子的称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用狼崽子形容的那孩子倒也贴切,照昌浩的描述看来,除那位天照神子外,可没谁能的他的好脸色。

就像一头狼崽子一样,除了能够信任的同伴,对谁都是横眉怒视又警惕。

“晴明,你太高看自己的孙子了,我不相信他能够成功消灭穷奇和它部下们。”前不久才被穷奇的部下一爪子差点升天了,不管他未来如何成长,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勉强了。神将青龙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孙子安倍昌浩出事的话,以晴明是性子肯定会豁出去救他的。

他不希望年迈的主人,就这样提前离开他们。

“那就拭目以待吧,昌浩可是我的孙子。”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天赋也不必自己差。他需要的是能够让其蜕变的磨砺。安倍晴明对此并不怀疑。

他的孙子,有爱戴的家人,有心爱的姑娘,还有优秀有可靠的好友。

这都是他前进的动力,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磨难,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真正让他定下心来的,不是青睐自家孙子的贵船龙神而是再次莅临的天照神子。

神界有神界的规定,不能过多干预凡世。

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对深陷危机之中的友人坐视不管,而且他也是唯一让麻仓叶王敞开心扉认同的存在。

或许不需要天照神子费心,麻仓叶王便会先一步将事态扭转。

一如半年多前,他还在神子宅邸时候做的事情一样。

为了维护天照神子的名望,他甚至不惜成为天皇的刀。

如若不然现在坐在左大臣位置上的便不是藤原道长阁下,而是睿子内亲王的心腹了。

只是现在天照神子的再临,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单看天照神子再临去往的是友人的宅邸而非伊势神宫这一点看来,明显是偏向麻仓叶王这边的。

想来也不太喜欢睿子内亲王弄权的那一套。

现今作为伊势神宫斋王的睿子内亲王和大宫司之间的暗流也不小,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罢了。

安倍晴明最初只是想了解一番自家孙子的交友情况,谁想背后居然还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有这样两位友人在也不是坏事,未来还能有人能在这上面拉他一把。

毕竟昌浩那孩子在阴阳师一道上天赋出色,性格是直性子,完全没有点亮政治上的敏锐。

麻叶童子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晚霞染红了天际,就连高挂在空中的弯月也被染上了一层红晕。

“欢迎回来”

刚进门就看到亚伦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顿时麻叶童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简洁空荡的宅邸,明显被装扮了一番。

“……这是什么日子?”麻叶童子有些疑虑地听着众人的心声,然而他只听到祭典两个字在众人心里不断刷屏,闹得他有点头疼。

这是故意的吧……?

难道是因为他用山海经是食谱这套说辞擅自传达,惹冕下生气了?

也不至于弄这样一套来惩罚他吧?

“管它是什么日子,我就是想过节,想要庆祝。”在这边他都没和小伙伴一起过节,虽然昌浩不能来有点可惜。金发神子二话不说拉着他来到园子中央的位置。

地上铺着一张漂亮的野餐布,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美食遍地都是,有些他甚至都没有见过。

刚坐下麻叶童子嘴里就被塞了一个甜点,对他来说甜度有些过高,齁得他直皱眉头。

“尝尝,这烛台切光忠特制的牡丹饼哦。软糯贴齿,就是有点太甜了。”意识到饭后甜点,却饭前吃了的乌龙,亚伦笑着给他递了杯清茶解腻,“嘛,虽然顺序不太对,其他东西很好吃。”

看起来是挺诱人的,不过经过牡丹饼那甜齁甜齁的轰炸味觉,麻叶童子忍不住有点怀疑。

倒是听其他刀剑付丧神的心声,对这个名字的付丧神厨艺的肯定。

但被祭典两个字刷屏后,他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那边带着眼罩的家伙,搭起一个奇怪的架子还在烤东西,闻起来很香就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不过……烤蔬菜?

他见过人们烤肉,却没有见过有谁会考蔬菜的。

长谷部十分庆幸带的东西都排上用场了,果然出行就该妥当准备,即使是落后的时代也要让主人过得舒适才是他的宗旨。

博多藤四郎摸着钱袋似乎有些心疼,不过他很快就加入到开心的吃吃吃中。

药研则严格地控量,将亚伦能吃的部分弄好递给他。

三日月宗近端着酒盏笑意盈盈地在跟白山吉光说着什么,而后者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偶尔回这么一两句。

麻叶童子拿着考好的肉串,正在犹豫要不要试试。

他看看野餐布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又望了望看起来吃得很香的亚伦等人。

难道他们的味觉都这么重口味吗?

总不能这么多东西,一样味道都不行吧?

最终他认命的咬了一口,肉和说不出名字的香料简直就是绝配。

他从没觉得吃会是一种享受,如今却不得不刷新自己的认知。

结果就是麻叶童子真香了,除去最开始甜得齁人的牡丹饼。

其他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食物,还真没有一样是不好吃的。

就连他最熟悉的汤,都比以往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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