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演唱会刚刚落下帷幕，空中的彩带还在悠悠飘落，这是一场热闹硝烟过后的寂静。

十一月的连森体育馆注定有个不寻常的夜晚。

场外又是一个新的战场。

团粉唯粉还举着手幅灯牌在外面battle。这是STAY组合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演唱会，各家粉丝媒体都盯着，粉丝应援当然要尽力。

楚怀看着窗外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的出口，忍不住啧了一声。周愉景和封准楠两个家伙早就跑掉了，他回头看了眼独自呆着的少年。

对于这名突然空降到组合来的少年，他的出现引起了大多人的不满，他和周愉景、封淮南也只是把这名叫做秦臻的少年当成普通同事对待。

好在秦臻也不作妖，安安静静地呆着，自己练舞或者练声，连参加节目都本本分分。楚怀对他倒是没有多大恶意。

此时的少年已经卸完妆，身上却穿着单薄松垮的演出服，露出形状优美的脖颈，化妆台的灯光打在他好看的锁骨上，像是横陈的皎洁白玉。

再往下......楚怀躲开了视线。

少年低头不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只有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飞扬出去的狡黠，才能让楚怀觉得面前这人还是十七岁的孩子罢了。

“木佳呢？”楚怀忍不住出声问。演唱会都散场了，还是不见秦臻的助理。

“队长？”秦臻抬头看到楚怀，似乎很是诧异他会主动向自己搭话，“木佳姐说给我拿衣服去了。”

演唱会的衣服单薄，夜间气温骤降，艺人助理身边都会随身带着衣服，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木佳竟然不专业成这样。

“算了，你先穿我的衣服。”楚怀拿出自己的外套，看着秦臻仍然无动于衷的样子，楚怀叹了口气：“她把车也开走了？”

果然.....看着秦臻不做声的样子，楚怀也有点气闷了，这个助理真的很不专业。

“走吧，坐我的车。”

秦臻谢过然后套上外套，跟着楚怀一起走出门外。

迎面扑来的除了冷空气还有粉丝热情的嘶哑尖叫。

“啊啊！！楚怀！！！是楚怀！！”

排山倒海的“楚怀”和“STAY我爱你”的呐喊声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拼命喊着：“秦臻！看这里。”那几个人拼命摇动着简陋的手幅，在一簇簇属于楚怀和STAY的豪华应援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人气带来的落差感，糊比不配有应援。秦臻并不在意，在寒风中鞠躬感谢大家的守候。

然后粉丝们亲眼看着他们坐上了同一辆车，叫声更疯狂了。有些粉丝还追着车跑，秦臻摇下车窗，温柔地笑道：“已经很晚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家快点回家休息吧。”

楚怀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你脾气真好。”一天的彩排和演唱让他都有点疲累，懒得应付外面的粉丝，可是眼前这人还温柔地叮嘱粉丝。

秦臻笑了笑，也有些疲倦地歪在了车里，车厢里有淡淡的雪松味萦绕鼻尖，他在暗中打量楚怀。

楚怀长得很好看，舞台做的造型还在，短发微卷，一双眼睛长而上挑，右眼眼尾一颗细小红痣恰好点缀。这样一副带妖带艳的眼睛偏偏长在他正气温柔的脸上，这种矛盾的气质让楚怀一出道，就吸引颜粉无数。

他睁开眼睛，微笑着问他：

“送你回家吗？”

“不，去藏拙。”秦臻道。

楚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绪：“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藏拙是一家高级会所，说是高级会所，但是又干净到哪里去，背后藏着各种肮脏的生意。楚怀实在不知道秦臻去那种地方的意义。

秦臻看到楚怀的神色，干净白皙的脸上牵起一丝苦笑：“木佳姐在那里，她让我去那里找她。”

楚怀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出道三年都没有见过这种助理，不照顾艺人行程起居就算了，还让艺人去高级会所找人。

偏偏秦臻还是个软性子的主，之前就看那个助理对他爱搭不理的，要是换成别的艺人早就黑脸了。

楚怀道：“这种助理，你早就该辞了。”

“我会考虑的。”

被秦臻这样软绵绵的答复一哽，楚怀觉得自己是白操心了，他将秦臻放在“藏拙”门口，嘱咐他小心一点不要被拍到。

秦臻乖巧点头，“我不会影响到大家的。”

楚怀不置可否，没有过多解释他并不是怕秦臻影响到组合。

秦臻看着楚怀的车开走了，才转身悠然进入“藏拙”。

穿过各色人群，他没有刻意遮挡自己的脸，他在吧台前找到木佳，木佳正和身旁的男人喝得起劲，看到秦臻，醉醺醺的脸上闪过诧异：“秦臻？你怎么在这里？”

“听水哥说你在这里，打电话联系不到你人，家里的钥匙丢了，想到备用钥匙在你手里，来找你拿一下。”秦臻好脾气地解释道，在嘈杂的环境里刻意低了音调。

木佳显然没有听清楚秦臻在说什么，忍不住黑下了脸，但是她想到身旁的男人，又马上调整了脸色。

“你等我一下啊。”木佳显然对这个男人有所好感，红着脸嗲声嗲气地让他等一下。

“啊！什么？”木佳有些不耐烦地把秦臻扯到一个幽静的过道，忍不住抱怨：“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又因为这种事情打扰到我。你还真的以为STAY里会有你一个位置？”

木佳语气不耐地翻出了钥匙，随手一扔，钥匙掉落在地，语气轻蔑：“反正你最近也没有行程，还不如在躲在家里，也免得我跑东跑西。”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问道：“楚怀他们下个月的行程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秦臻道。

“不知道？那你还不给我问过来。”木佳没好气地道。她和圈里的黄牛、私生都有交情，很多时候星程明星的私人行程都是木佳透露给他们赚上些许外快。

“你很快就没有机会知道了。”秦臻低下声音道。

“什么？”

“我说佳姐，你明天就知道了。”秦臻眼里噙着温柔笑意，脸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木佳从鼻子里哼出声音，这才满意地准备回去继续喝酒。

潜伏在四周的狗仔拍了好几张照片，秦臻冲他点点头，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他转回身，看到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怎么了？队长，你还没走吗？”

楚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却没想到楚怀径直走过他旁边，从柱子后面揪出苟着腰偷拍的狗仔。

寂静的夜里，“咔嚓”的快门声格外响亮。

“删掉。”楚怀命令狗仔道，眼里含着冷光。

狗仔被楚怀像小狗崽一样拎出来，就差没有全身发抖了。但是他还算有职业操守，抱着相机拼命摇头。

“我有什么好让你拍的？”秦臻质问狗仔，他夺过狗仔的相机操作了一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拍到队长来这里的照片。”

“删干净了吗？”拍到楚怀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楚怀问的是拍到秦臻了没。

“ok！保证没有一点痕迹。”秦臻眨了眨眼睛，把整个脸裹在厚厚的羽绒服内，像个软绵绵的包子。

这种软乎乎的性格怪不得被人欺负。

楚怀有些无奈地想，他这才放下狗仔，狗仔一下子抱着相机跑了。

午夜会所正是最混乱的时候，男男女女在夜色里交缠，有醉汉被酒精醉了胆子，冲着秦臻吹起了口哨。

秦臻这边却还在催促着楚怀：“队长，你快点回去吧，你在这里呆着太不安全了，万一又被拍了怎么办？”

“那你呢？”楚怀皱着眉头。

秦臻的鼻子都被冻得通红，哈出一团绵绵雾气：“等木佳姐酒醒了，她就会送我回去。”说着他找了个避风的墙角，竟然真的蹲了下来，看样子就是想等他不靠谱的助理送他回去。

楚怀勾着秦臻的羽绒服帽子，连扯带拽得拉走了秦臻：“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要不然你就得等到天亮了。”

秦臻家远在郊外，秦臻让楚怀在路口就停下了，旁边是高档小区，他随手指了一下：“谢谢队长送我回来，那里就是我家，下次我请你喝茶。”

楚怀笑笑。

秦臻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楚怀的衣服，就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你先穿着吧，不用这么着急还我衣服。”楚怀出声制止，“一件衣服而已。”

“好，谢谢队长了。耽误队长休息时间，有点过意不去。”

“你今天一天都说了几个谢谢了？”楚怀忍不住笑，提醒他：“早点休息吧，也别回去练舞了，多休息才能长高。”

秦臻顶着压力进了团，平时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练舞，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整个团的后腿。

秦臻看到楚怀的车慢慢开远，才转头回家。只不过他进去的不是高档小区，而是小区旁边巷子里的老旧居民房。

秦臻靠在窗口，看着远处楚怀的车重新汇入车水马龙。脱落的墙纸被风吹动，发出“噗噗”的声音，他拨出一个电话，喉咙干涸地吐出略有些沙哑的字符：“把照片发给我，按照原计划进行。”

秦臻点燃了一根烟，火光在他指尖明灭，忽然一点火星落下，在他身上的羽绒服上钻出一个小洞。

他看着身上的羽绒服，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