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竹烟看着他，只是觉得好笑，并没回答祈文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冷下眸子，大概是对凝竹烟的这态度不满意吧:“念初柔，你早就不是百年前那个人了，你啊，可别再痴心妄想了。”

说的时候语气很轻柔，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听起来，就好像是好心的唠家常一般。

“呵，我有没有那个能力，你大可试试看。”

她轻笑着，直接起了身，大概是不想再同祈文鸡同鸭讲了。

祈文扬着一个温和的笑意，他就是有一种魔力，让天底下的所有人见到他，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就算你有当年那个能力，可总有些人，是逃不过命运使然四字，就比如......当年的苏长晏。”

他说完，笑了笑就离开了，也并没有再多做停留。

身后的凝竹烟面色清冷，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可是纤细的手却紧握成拳，指骨惨白。

“大小姐这次怎么回来的这样晚？是王大人不肯给物资吗？”

回到那边小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梦舟出来，此时已经是下午，也闲下来了很多，最近几日疫疾都控制得不错，所以下午时分并不算忙的。

“没有，是我有些私事，草药和物资大概会在明天运过来，你就不必担忧了。”

二人走进了房间，正好江梦舟这边还有事情同她讲。

现在住处宽裕了不少，所以江梦舟就特意的空出了一间小房间给凝竹烟住，她知道凝竹烟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能帮他们去处理这么多事情，已然是很勉强。

进了房间，凝竹烟就把面纱给拿下来了，她有些呼吸不过来，还是拿下来比较好。

江梦舟看了她一眼，精致的面容还是没办法掩盖住她的憔悴，虽然这几天还是有些忙，可是见到凝竹烟的次数确实是比之前要多了不少的，也知道她躲在房间里的这几日确实不好受。

“大小姐，我找了药方给你熬了几副药，吃了总会舒服些，你这样强忍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叹了口气，凝竹烟的病比这次的疫疾更严重，如果说这次疫疾治愈的可能性事希望渺茫，那凝竹烟的病，就是没有希望。

至少在人间来说，确实没有可以治愈凝竹烟的办法。

凝竹烟有些累，就直接坐下了，让容月倒了杯茶水，听见江梦舟有些担心的话语，只是微扬笑意，道:“我无碍，生死有命，我也看得开，这些汤汤水水的，也管不了什么作用。”

虽然还是那副清冷高傲的样子，但是眼见着就让人心疼，特别是对此时的江梦舟来说。

“大小姐......你见多识广，难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说话的时候，话尾就已经带了几分的哭腔，但又强忍着，似乎，是想劝自己也想开点。

凝竹烟让她先坐下，喝着茶水:“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一场疫疾，让江梦舟见到了之前从未见到的许多事情，原来，不是拼尽全力就可以救回想要救的人，也不是做了善事，就会被别人当成好人的。

江堂的离开，看着自己救不回来的人一个个离开，她头一次这样明显的感觉到生死无奈这几个字。

“你明明......你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老天会这样不开眼啊......”

江梦舟揪起了自己的袖子，咬着唇瓣，有些难以接受的说着。

听到这话的凝竹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语气还是一样清冷，说着打趣的话:“也许是老天看我不顺眼，或者说我和老天有仇吧，再说了，这世界本来就这样，不是所有好人都可以长命百岁的。”

“可也不该是你啊。”

虽然并不是很明白凝竹烟说的什么和老天有仇，但是这对于凝竹烟来说，那也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凝竹烟做了那么多却得比那些人先走？

其实凝竹烟没说谎，她确实和老天有仇，啊，不，她和天界之主有仇，血海深仇，不可能和解的那种。

而且她也永远不可能会原谅祈文的，永远。

“我又不是明日就会死，你别这幅表情，弄得好像我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你可是救了那么多人的大英雄啊。”

凝竹烟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大概是不希望江梦舟太过自责，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也就和她没什么关系的，缘起之事，还不都是百年前的那场祸端。

“其实，我这几日忽然有些不明白，你说，药谷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明明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因为我们做了多少的努力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

她转了神色，大概是害怕凝竹烟看见她快要哭的样子，语气里有些明显的低落。

“药谷做此事，是为了别人的感恩戴德吗？”

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之前都没经历过这些，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自我怀疑那是正常的事情。

听言，江梦舟愣了愣，这才摇摇头:“阿爹说，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因为疾病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药谷之责，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下一些人。”

“是啊，这世界很奇怪，不是所有事情都是1+1等于2的，一件事情，可能牵扯了其他的许多原因，或成，或败，都在因果之中。”

她倚在了椅子上，抬头望着那落满了灰尘的房梁，交错复杂，就像是一个人的人生一样，乱中有序。

“有句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些人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到达罗马。”

江梦舟听着，有些不解其意，但也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叹着:“只是有时候看见事情的结果的时候，会想不明白，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

“人这一生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是非得每件事情都要有意义才应该去做，人生有一半的时间里，在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有时候只要自己觉得高兴就好，何必得给每件事情都附上一个意义存在呢？”

是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里，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有多少事情真的就都是有意义的呢？

也许此刻你做的事情并没有意义，可是对于后人来说，你就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