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殷锦心提醒之下，老夫人才终于看见了萧景琉站在那里，心头登时一惊，要喊冤鸣屈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竟成了叫殷家人惊掉下巴的谄媚。

“世子？是敏亲王家的世子吗？”

殷锦心握住了老夫人颤抖的手，以为她没看清楚，又在她耳边轻声道:“正是敏亲王世子。”

老夫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她那一摔直接摔了胯骨，稍稍一动就钻心的疼痛。都是一把老骨头，又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哪里受得了这种罪，登时疼得又喊叫起来。

二房三房的人赶紧都围了上去，只有孟氏所出的初蕊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的愣在哪里。最后还是殷雨虹瞧不过，要将初蕊带到别处。只是初蕊都在这个时候了还耍大小姐脾气，将殷雨虹的手狠狠一甩，指着殷长歌怒道:“你个贱人！你敢打我母亲？”

殷长歌眼眸紧缩一瞬，走上前，揪着初蕊比宝珠还要肉乎的脸，脚上在她膝盖上轻踢一脚，小小的初蕊就这么跪在了殷长歌的面前。

“贱人骂谁呢？”

“贱人骂你！”

殷长歌轻佻眉梢。别人已经反应过来，唯独初蕊年纪小，不明白，小小的手臂恨不得戳到殷长歌的身上。

“贱人就是骂你了！你个野丫头，粗鄙又上不得台面，目无尊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打我母亲，简直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也不知道大房的人都是怎么教你的，竟然让……”

话还没说完，初蕊小小的身子就直接被殷长歌揪着衣领子给提了起来。那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脚下失衡落空让她刚才那一份指着骂人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放开我！祖母！祖母救我！父亲！”

总归是自己的女儿，殷老三又怎能放任不管。

“殷长歌你要咋反呐？”

话音才落，殷老三还未反应过来，老夫人就先吓得一跳。

“你闭嘴！”

老夫人面色大变，“我家老三也不懂朝政那些事情，不过就是年纪小，不谙世事，世子莫要多心。”

殷长歌冷笑起来，“二姐姐都这么大了，三叔还是个小孩子？”

萧景琉深看了殷老三一眼，“以前总听母妃说过，不管孩子长多大，放在母亲眼中就是小孩子。老夫人这话也只是心疼儿子罢了。”

分明是冷嘲热讽，偏偏殷老三听不明白，还在催着殷长歌把初蕊给放下来。殷长歌冷着一张脸，萧景琉离的近，能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隐隐杀意。

甚至于他都已经想象得到殷长歌会把手里这个孩子给扔出去。

也就是这会儿，殷长歌突然松了手，初蕊从她手里落下，因为距离不高，又只是个小孩子，倒是没跌伤，就是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殷雨虹跑过来将初蕊抱走轻哄着，殷老三张口又要骂。

“累了吧，小孩子光吃饭也不见长个，身体却不轻巧。”

萧景琉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直接让殷长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就是说初蕊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不过一瞬间，殷长歌就收起了笑意。“大房的教养如何由不得你们三房的来指教。我父亲是从二品正官，母亲是武烈侯嫡长女，你们二房三房说我们大房教养不行，是说武烈候的不是，还是说祖父祖母的不是？还是说皇上的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猛地压在了殷家人的身上，吓得殷家人齐齐的就变了脸色。

二房韩氏想说点儿什么，自己不开口，倒是撺掇着身边的殷老二开口。殷老二也不是傻子，又把目光放在了殷锦心身上。

只听殷锦心惊呼一声，“祖母！你怎么了祖母？”

老夫人唱戏一般的又晕过去，殷家二房三房忙着上前慰问。

在这里呆着实在无趣，殷长歌也懒得看人做戏，转身刚要走时，老夫人艰难的从殷家人中探出个脑袋来，望着萧景琉。“世子在此，你们怎能这般无礼，快些让开。”

虽然萧景琉是敏亲王世子，但就这层关系在殷家人对萧景琉也恭敬不到几分去。

“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若是覆哥儿在，哪能像你们这样没规没矩，叫世子看笑话。”

“母亲……”

殷家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都这会儿了，老夫人怎么还能向着大房说话。

殷长歌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往日覆哥儿在为朝廷效力，你们大嫂一直为殷家操劳，你们就更应该要省心些，懂规矩些，别给你们大哥大嫂惹麻烦。”

在殷家人都不明白老夫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时，又听老夫人吩咐说:“世子可是贵客，怎么来了这么会儿了都没人看茶看座。”

说着，老夫人还喊着身边的殷锦心。“去给世子倒杯好茶去！”

殷锦心刚要走过来，萧景琉已经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不必麻烦了，只是听说老夫人病了才过来瞧一眼的。”

老妇人谢了两句，忍着疼痛让人给她靠坐起来，一边又在那自顾自的，絮絮叨叨说起了殷覆这些年来的不容易，说起了邱氏在背后默默的付出，言语之中都是对大房的感激。

“母亲，你是不是摔到脑袋摔傻了呀？”

三房的脑子一抽，问了二房儿子媳妇从刚才起就想问的话。

“祖母，你是不是摔到脑袋摔傻了呀？”

殷长歌重复着三房刚才的一句话，只是三房话里头只有疑问，而殷长歌话里却全是嘲讽。

“长歌，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老身是老了，但是还不糊涂，谁对我好，谁对这殷家帮助最大，老身心里都是清楚的。”

说罢，老夫人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老婆子我心里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纵使我与覆哥儿之间误会再大，间隙再深，但我总是他的母亲，他也总是我的儿子。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母子之间又哪里来的隔夜仇？覆哥儿终究是最好的，比你们二房三房的人都要孝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老夫人有些气喘，见殷家人都愣在那儿，而殷长歌又是一副鄙夷的神态，似乎早已洞察自己内心那点儿小算盘，老夫人脸上又故作悔意，拉着大房二房继续教训的。

“以后你们事事都要以大房为榜，切莫再给你们大哥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