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脸色极其难看，但又对萧景琉的话不得不从。她要去拿筷子，准备夹起鱼肉再踢刺。只是殷长歌的动作更快，将筷子往旁边一收。“桌上就只有一双筷子，你拿走了，那我用什么，景琉用什么？”

冷凝咬咬牙。“奴婢再去拿一双。”

等冷凝重新拿一双碗筷来，夹了一筷子鱼肉正准备踢刺时，殷长歌又把她喊住。

“慢着。”

冷凝有些不耐烦，“三小姐还有何吩咐？”

“去洗手。”

“什么？”冷凝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殷长歌睨着她，“你从外头来也不知道手上是触碰过什么东西，这鱼肉可是要下肚的，万一你手上不干净，我们吃了脏东西，我肚子不痛吗？景琉不会生病吗？”

就她刚才说出来的这番话，着实是把殷长歌自己给恶心了一番。若是换到自己身上，有人敢这么跟她说，殷长歌绝对要把面前这一桌子直接给掀翻了。

冷凝又如何不气。

她满怀委屈的冷凝望向萧景琉，然而萧景琉眼中就只有殷长歌，冷凝恨的要死，但身为奴婢又无可奈何，只能照做。

洗手这一个来回，冷凝不住的自我催眠，这般做只是为了萧景琉，毕竟这样伺候世子一直都是她心中所想，如今真的有了这一刻，她应该要更加细心的伺候主子才是。

一时间，冷凝似乎就想开了，就连对这条鱼似乎都温柔了许多。从前讨厌的手指上的那些油腻，这会儿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这一切不正是妻子为丈夫所应该做的事情吗？

忙活了片刻，冷凝将剥好的鱼肉放到了干净的盘子里，又贴心地擦干净了手指，才将盘子端到了萧景琉的跟前。

“世子。”

而萧景琉却看得未曾看她一眼，而是将那一叠盘子端到了殷长歌的面前。“长歌，喜欢就多吃点。”

冷凝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似乎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奴婢的身份。刚刚为萧景琉剥鱼肉剔鱼刺的幸福不过就是黄粱美梦，全然是个讽刺。

殷长歌看了一眼面前剥的漂亮的鱼肉，摇头推到了一边。

“太久了，已经不饿了。”

冷凝猛地站起来，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扔。“你耍我！”

“放肆！”萧景琉一声呵斥，吓得冷凝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个身子几乎趴在了地面上，显得格外臣服与敬畏。

殷长歌眉梢轻挑，唇角抿着一抹似笑非笑，目光轻轻扫过萧景琉，最终又落定在了冷凝的身上。

“这便是你在敏亲王府从小学到大的规矩，竟然敢在主子面前摔东西！”

向来温文尔雅的敏亲王世子今日已经连着两回因为殷长歌而责备自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冷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向萧景琉。“世子，奴婢固然有错，但是殷长歌也不能这般作贱奴婢！”

“长歌如何作贱你了？就因为长歌让你剥鱼肉剔鱼刺，你就觉得她是作贱你了？这种事情不是你来，难道还真让本世子来？你动作太迟太慢，长歌已然没了胃口，说你一句你不知道反省，竟还敢摔东西？”

这一句句问的冷凝是直冒冷汗，张口想要解释，又听气急的萧景琉咳嗽了两声。

“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巧懂事，又懂得规矩的丫鬟，这才将你留在身边伺候，没想到你这丫鬟气心竟这般大。”

冷凝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两三个头。“奴婢知错了，求世子恕罪！”

萧景琉又长叹了一声，语气温和下来。“可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力，既然你不想做丫鬟……”

冷柠猛的抬起头来，顶着额头上磕头用力过猛的红印子，有些期待有些忐忑的望着萧景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么多年，世子是终于看到她的真心了吗？

“那你就离开敏亲王府吧。”

冷凝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两片唇颤抖了半天，“世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将我撵走？”

“外人？”萧景琉眸中眼色变了变，最后眸光又变得温柔下来，整个人瞧着都比往常要更加柔和。“长歌不是外人，我们有婚约的。”

在一旁看戏的殷长歌突然被点了名，她轻咳两声。“还没进门，就都是外人。”

“什么外人？谁说你是外人？”随着这一声，萧瑛已经踏了进来。无视跪在地上的冷凝，萧瑛直接坐在了殷长歌身边。“什么还没进门就是外人？左右也不过就是两三天了。谁敢再说你是外人，我先剁了他！”

倒不是殷长歌不喜欢萧瑛，正是因为萧瑛太过于热情，殷长歌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虽然过门的日子没到，但是整个敏亲王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长歌马上就会要成为我的嫂子，就这等关系，还说什么外人内人的，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

跪在地上的冷凝死死咬着牙，面上一片苍白，冲着地上又磕了两个响头。“奴婢知错，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世子，别把奴婢撵出王府！”

萧瑛先是愣了一下，“嫂子，是你要把她撵走吗？”

没等殷长歌开口，萧瑛紧接着又说。“撵走就撵走吧，不过就是个奴婢，府上多的是。况且大哥跟前又不用女人伺候，除去追风，身边还有个总见不着人的季影呢，他日等嫂子进了门，嫂子亲自照顾就可，要她一个奴婢做什么？”

现在只要萧瑛在，左右都不离进门的事情，殷长歌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起了身。“这是世子的丫鬟，这是你们府上的事，你们自己商量便可，我有些累了，先回房。”

也不知道是萧瑛骂了什么，还是萧景琉又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冷凝就从屋里头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再过了片刻，萧瑛就敲响了殷长歌的房门。

“嫂子。”

“嫂子你关门干什么？”

“嫂子你睡着了吗？”

“天还这么早，你怎么就睡了呢？”

这边一头说着，萧瑛就自己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房门打开那一刻，殷长歌正给自己倒茶的手微微颤了颤，眉心狠狠一跳。

真是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