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战开始

随着军中最勇猛的几人一一被郭嘉挑杀，被派来袭击中原大军的匈奴战士们彻底崩溃了，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如何去抵挡敌人挥砍向自己的屠刀，一一毙命。

绝望之中，这群最擅骑战的战士开始退缩了，即使知道这样狼狈的返回，结局也是被日逐王处死，可是手持长枪的中原骑兵，他们是真的不愿意面对了。

零零散散的，有三百余人从各个方向逃离，试图摆脱死亡的阴影。

此刻，郭嘉正一手持刀一手握枪，一长一短两把武器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见有人后退，且天色已晚，急忙吩咐道:“小心埋伏，不要追击太远！”

事实上，蒙恬等人也根本没打算追击多远，因为，默军骑兵的制式武器里，除了长枪之外，还有加装了滑轮的强力弓箭和手弩。

蒙恬和蒙毅兄弟带着几个箭术高超的骑士第一时间张开了弓，搭好箭矢，瞄准了正在逃窜的敌人，“弓、弩预备！”

有人学着几人的模样拉开弓箭，有人则飞快的从身后取出早已组装好的手弩装上箭矢，在蒙恬话音落下的十个呼吸之内所有人完成了瞄准的动作。

“一个不留！”

咻！咻！咻！

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墨家特制的弓弩即使在干燥炎热的沙漠里，也没有失去它们应该有的威力，断断续续一阵射击过后，战场上，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匈奴人。

郭嘉静静地骑着骆驼，一动不动，此刻的他浑身浴血，不过却没有一滴血液是属于他自己的，都是被他无情斩杀的敌人之血。

即使夜幕已经降临，郭嘉还是能看到战士们那泛着光芒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果然，相比于智将，大秦的军队，更喜欢勇将啊。”

郭嘉有些无奈，秦国从来不缺少打天下的人，这是他和嬴政的共识，秦国缺少的是能够治理天下的人，为了更好地帮助嬴政，郭嘉甚至一度有过彻底放弃军权的想法。

可是今天这一战让他明白，原来，在秦国，有才华的人或许会被人尊重，但是却未必能够被真心认可，想要这个尚武的国家接受你，首先要让这个国家的军人接受你。

“看来，我要试着去做一个上马安天下，下马定乾坤的全能人才了，啧啧啧，压力山大啊，哈哈哈！”尽情的战斗厮杀，让郭嘉心情畅快无比，想起事情来也乐观了许多，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在夜色掩映下，匈奴大军的尸体堆里，有一个黑影缓缓挪动了几分。

天黑前，沙丘后就没有了动静，即使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通报，日逐王也猜到了自己派去的军队的结局，他清楚那卡的本事，再怎么英勇也不可能凭借两千多人击败立下阵型的中原甲士。

匈奴军队生起了篝火，日逐王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本以为那卡可以将战斗持续到夜间，看样子，这群中原人战力不俗，好在他们立下军阵就不会轻易散开，否则决战开始，我还要随时防备着他们啊。”

“大王！大王！那卡首领全军覆没，中原人用了新的武器，他们的骑兵正面打败了我们！”那卡部落唯一幸存的士兵趁着夜色逃了回来，远远看到日逐王就忍不住大声叫喊，他想要努力夸大中原人的强大，这样，日逐王没准能够饶他不死。

不过他还是想多了，日逐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是根本不在意，因为此时此刻的日逐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幸存的士卒被人架着拖走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路，他甚至都不敢挣扎，生怕在死前受到更大的伤害。

但是在他被拖走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被拖拽着的人，还是他认识的人，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人会被人如此对待！

嘭！

士卒拖拽着的人影被摔在了日逐王面前的篝火旁，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在火光照耀下，露出了一张有些苍老的脸，此人竟然是负责节制匈奴后军的祭祀！

“你好啊，祭祀大人，或者我该叫你，叛徒？”

祭祀没有否认，而是一脸平静地整理自己的头发，淡然问道:“我自问没有任何破绽，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日逐王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沉吟道:“没有破绽吗？说起来，沙尔汗和冒顿在东胡闯下偌大威名，就算用兵的本事不如我，也绝对是两个合格的将领。

可是，这样两个几乎称得上名将的家伙，却主动将大军分割开，任由我通过他们的军队而不采取任何举动，这固然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已经疲乏到了极点无法作战，但是，为何在我突击时，他们会那么错愕？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我疯了，一个疯子当然只会想着给儿子报仇，哪里会顾得上突袭平生大敌呢？

那到底是谁能够让沙尔汗那么确信我就一定疯了，或者说，沙尔汗为什么都不去防备一下我可能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呢？我的祭祀大人？”

日逐王说着，从身后取出一条纱巾，纱巾本没什么特别，可是当日逐王在祭祀面前轻轻挥动，纱巾发出淡淡清香后，祭祀开始不淡定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日逐王有些厌恶地将手中纱巾丢入了火堆，拍了拍手上残留的味道，一脸嫌弃道:“我这样冷漠的一个人，突然变得暴躁易怒，而且心里无缘无故会涌现出杀人的冲动，你凭什么觉得我竟然会无所察觉？就凭你这点小伎俩？

莫度的行踪只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在他死在羌族领地之前，我竟然听到自己安排在各部落内应传来的消息，东胡人精准地拦截在了他接下来的必经之路上。

我派人让他转道苏毗国，可是他还没到苏毗，刺客就已经埋伏好了，这就让我很奇怪，是谁居然能那么清楚我孩子的动向呢？”

祭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他辩解道:“你的亲卫们完全有可能被人收买了，为什么偏偏怀疑我？”

“因为，我发现每次我变得暴躁，总是在你出现之后。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可是你那安抚我的话语，却总是让我变得迷迷糊糊，这与我暴躁的心态反差巨大，你不觉得太过可疑了吗？

而且，你每次见过我之后都会换衣服，并且对于见我时穿着的衣服似乎收藏得有些过分仔细了，如此，猜到你对我用了药很难吗？

而知道这药的效果是让我心智混乱，那从我这里盗取消息的人是谁还难猜吗？”

“所以，从我开始对付你时，你就知道我是内应？”

日逐王冷笑一声，“不，还要更早些。赵原那些中原人，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背叛赵奢投奔匈奴，连我身边的亲卫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你这位大祭祀却愿意为他们做保收留他们，你觉得我会不怀疑你吗？”

祭祀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他没想到日逐王对他的怀疑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说实话，原本我还奇怪为什么你会背叛匈奴，直到不久前，当我决定撤出大漠，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故意留下痕迹吸引我的注意，让我围困沙尔汗，我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我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不妥？”

“哦，没有不妥吗？你看看眼前的火堆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不妥吗？

大量的匈奴人尸体出现在火堆旁，除了说明敌人强大外，还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些人是在夜里被杀的，而你最清楚，东胡人可没有夜战的胆子。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谁做的都不可能是东胡人做的，而作为跟随我和大单于时间最长的人之一，这种情况下你没有和我一样第一时间联想到当年的扶余人，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我找部落里的老人打听了你的身世后就明白了，你竟然也是扶余人，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为什么明显是扶余人手笔的袭击你非要说是东胡军队的挑衅，还搬出长生天的旨意让我来报仇，因为这本就是你们扶余人的计谋，让我围困冒顿，逼迫双方决战。

嗯，现在好了，如你所愿，决战开始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和我那侄儿有什么关系？你为何会投向他呢？”

祭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身边的士卒也就没有拦着他，任由他起身。

“日逐王就是日逐王，难怪那么多人希望你代替大单于呢，不过可惜，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了。”

日逐王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你又何必逼我对你动手呢？”

说完，左右卫士就要上前抓住祭祀，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位老人竟然直直往后一倒，落入了火堆里，顷刻间，烈火就在他身上燃烧。

祭祀一边惨叫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决战开始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日逐王，你会尝到扶余人的怒火是什么滋味！”

“唉，真是一群，记仇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