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俱疲和满身伤痕的人是怎么样的？

在尸体和幽邃残骸中拄着断剑的老人给了贾仁绝佳的答案。

奴隶骑士盖尔，自家女儿给出的名字，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死鱼摆在满是内脏和鱼骨的烂摊子上，剑刃的断口已经有些老旧猩红的兜帽、斗篷变成了带有血迹的暗红。

“喂！老人家。”

贾仁伸手推了推已经昏迷的盖尔，贾默则乖乖吊在贾仁背后探出脑袋。

“盖尔爷爷！”

似乎是触碰引起了本能反应，短剑裹挟着巨力划过空气最后卡在了贾仁的脸上，被割开的伤口涌动着活性的血液与肌肉包裹住他的断剑形成一个不相适配的血肉团。

“清醒一下，我带着我家闺女来接你了。”

“什......么......”兜帽下浑浊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点，晃动、充斥着血液的瞳孔模糊地看清了自己的主人，“大小姐？”

“盖尔爷爷。”

轻快地从贾仁身上跳下，贾默不顾盖尔身上挂满的血污抱住了这个骑士。

“看起来我女儿很喜欢你呢。”

“女儿？您是大小姐的父亲？”

“啊，很意外？”贾仁笑着指了指自己，“也是，毕竟现在的我还是太年轻了点，我的轮回其中一世是葛温王室的观星贤者，也是普莉希拉的朋友，借她的血液留下了绘世的血脉。”

“绘世......对......颜料......我要找到颜料......黑暗之血......”

这个苍老的骑士就像是再次拧动发条的老旧机械，用手轻轻环抱起贾默再用剑勉强拄起身体，浑浊的眸子看了看身下的血泊。

“不是......我要继续......”

“盖尔爷爷，不用了，爸爸说他有更好的颜料。”

“不......用了......”

骑士缓慢出声，语气里带着疑问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身形就越发佝偻，然后猛地仰面倒下，怀中的贾默甚至没感受到丝毫震动。

“爸爸！盖尔爷爷他！”

“放心。”贾仁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他只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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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噼......”

燃烧的柴火发出炸裂的响动，微微晃动的火焰和上面正在炙烤的宝石肉发出柔和的光辉，当然还有一阵一阵令小丫头不断滴答口水的香味。

“唔......咳咳......”

篝火旁的骑士翻了个身，金属的盔甲发出尖利的摩擦声，或许是发现自己睡着他猛地站起从腰间拔下那个在贾仁看起来很丑且不实用的连发弩箭。

“放轻松，这里没敌人。”

确实没有，毕竟安营扎寨前贾仁就邀请附近的无头骑士和幽邃们去了死渊做客，这个时候应该在被哈桑小姐像拔杂草一样解决。

“你是......不，您是大小姐的......”

大概是因为贾仁恢复原本面貌还是太年轻，“父亲”这个词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贾默的爸爸哟，盖尔爷爷快来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贾仁看着小丫头把自己眼馋了好久的烤肉分给盖尔露出了老父亲一样欣慰的笑容，随后取出刚刚趁着小萝莉熟睡提前烤好的宝石肉串递给她，看着犹豫的盖尔开口。

“放心，这个肉不死人也能吃还能尝出味道。”

也许是不信，盖尔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小小尝了一口。

“唔！”

丰富的肉汁混合着油脂滴落在他灰白的胡须上，这一次盖尔大口撕咬着木签上的肉块，多少年没有出现的身为活物的味觉再一次出现在他身上。

酒足饭饱之后盖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舐着木签询问贾仁。

“先生，主人说您有绘世的颜料是真的吗？黑暗之血不是只存在于环印城，难道是您先一步拿走了？”

听着老者的追问贾仁不紧不慢地给小丫头一直高举、摇晃的木杯里重新倒满果汁然后回答盖尔的疑问。

“绘世需要的颜料不是固定的，只要具有空间的力量都可以作为颜料用于绘世，当初蓓尔嘉选择黑暗之血制作绘画世界也是因为她不想对乌拉席露出手，溶解了光或暗灵魂的血液都可以用来绘世。”

“那您？”

“我有更好的，毕竟现在那副画味道让我很嫌弃用血液作画，希望芙莉德不要让我失望。”

“芙莉德！”盖尔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木签应声而断，“那个女人！先生你不能轻信那个女人！她诱骗了艾雷德尔神父阻止了火焰毁灭绘画世界！”

贾仁面对激动的盖尔从空间里取出一节咕噜咕噜冒泡的芝士啤酒原木抛给老人。

“别激动，燃烧绘画世界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如果世界病变衰败绘画世界作为一个小型的奇点会造成现实世界的坍塌，所以才需要毁掉开始病变的世界重新绘世，芙莉德并不知道这一点，当然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那为什么......”

“很简单，还有方法可以修复病变的绘画世界，不过条件比较苛刻。”

贾仁说着想起芙莉德来到自己房间询问的问题，那时候自己刚刚把小家伙哄睡着带着芙莉德去了大书库里找了两把椅子，自己一边看书一边回答。

“当然有，只不过修复绘画世界的条件很苛刻。”

“只要我能完成，我不会在意任何困难。”

“真好，蓓尔嘉的子女总算是没一个像她那么疯的。”贾仁合上书看向芙莉德，对上了那双紫色的眸子，“首先和绘世的条件一样，绘画者需要具备创世者的血脉。”

看着芙莉德藏不住的悲伤贾仁开始在心里讽刺自己的恶趣味。

“或者身上具备扭曲空间、时间的血脉，这一点你已经满足了；其次，你需要特制的刮刀需要用你身体的一部分铸造；最后在修复的过程中你的精神和肉体每时每刻都会与画中的生命连接，无论是本身的病变还是剥离的伤痛你都要承受。”

“请教给我，芙莉德向您效忠，我的主人。”

“不至于，不至于。”

贾仁抬手让芙莉德起身，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血脉中的力量我真的会以为你是邢章的风流债，去吧签下这份契约会有人带你去合适的地方，这幅画就是缩影一起带走吧。”

晃动的木杯把贾仁的意识拉回现实，他再次举起果汁杯倒满看向盖尔。

“放心好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至于颜料......”

他下意识将精神投入领主空间，一个内嵌花纹的玻璃弹珠静静躺在里面。

“我有很多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