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主人因陪受皇帝宠爱，赐黄金白银美艳舞姬无数，本来冷清的宅府顿时多了些脂粉气。九尾狐翻身爬过墙头，她望向春意盎然的后院一时竟有些抵触。

范正明并未梳妆披头散发倚在窗前，一个小小的白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墙头，他定眼一看，原来是那只调皮的狐狸回来了。

也许是阳光真好，他就这么懒洋洋看着那个冒傻气的小动物蹲在墙头，后来一想当时的自己不也傻气十足嘛。

九尾狐低头陷入沉睡，范正明的脸逐渐变得模糊，或者她开始觉得她喜欢的人正在消失。忽然她抬头对与倚在窗台的目光对上，一人一狐两两相对，范正明不由一怔，那双眼睛里似乎包涵太多感情，迷恋委屈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甚至比人更多情。

正午阳光照在少年苍白无力的脸庞和如绸黑发上，生病来的虚弱感削减他平日的冷漠，竟让人觉得他是位翩翩如玉少年郎。

最终还是九尾狐败下阵来，她长时间不回范府，一来是气皇帝刺下的歌姬范正明全部接受，二来，她……她只是想减轻内心那股不知名恐慌，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那种感觉随着范正明越发强大，有时他公平公正无私宛如神明降临，神对于妖族来说，是场噩梦。

她跳下范府，又重新回到街道，之前听说范正明病了，这才……她避开人群防止被无知小儿捉住，再次来到公主府。

侍女抱着各家精致布匹供公主挑选，那个在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公主，如同蝴蝶飞进花海版自在。

也许，人太多烦恼皆是想弄明白自己所不能明白的事情，她跳上一旁座椅，盘躯身子闭眼沉睡。

范正明眼睁睁看着那只狐狸消失在视线中，这种宠物闹脾气的样子，不禁让他莞尔一笑。一个不查吸了口凉气，刺激性咳嗽，侍女忙上前帮忙被他拦住。

他暗住胸口，沁透衣衫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腕向下滴落，范正明闭了闭眼，企图收回失控的意识，可惜那道发狂的意志挣扎反抗着他。

大量失血带来的晕眩感让他不由脚步一软，晕在一个香气四溢的怀里，他还来不及多看一眼，便彻底陷入黑暗。

花香四溢，飞鸟轻啼，莞莞一睁眼便对上湛蓝如海飞天空，她刚想动，全身断骨处叫嚣着疼痛，莞莞倒吸一口凉气。

正等大鹏打猎回来的林一惊喜道：“你醒了？”说着扑在她身上，好在控制住力道。

莞莞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吸了吸鼻子，浓郁的花香下灵气不太活泼，反而有些迟钝。这种感觉很奇怪，空气中弥漫着活跃的信仰之力，在那股信仰背后却藏着不知名危险。

她停在地上听到不少人类或动物的脚步声，步伐沉重似乎都不是修道者。

“有人来了。”莞莞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

顿时林一整张脸绷紧，有点模仿大鹏的样子，当她看清来人时下意识送了口气。

“丁冲，是你啊。”林一笑道。

“吓着你了吧。”丁冲不好意思挠挠头，扬起手中猎物：“我给你抓了些兔子。”他并没靠近大鹏为两人画的结界，只是将手中猎物放在地上，两只死掉的肥兔。

他见莞莞还是如平常一样问：“你姑姑还没醒？”

这遍地的琼花按理说就算是只剩一口气的人都能救醒，怎么……

林一忙道：“醒了，刚刚醒了一下，还跟我说话呢，”她低头看向莞莞，眼里的欢喜尝一尝不住。

丁冲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他本想今日早些打猎陪林一说话，原先想了一肚子话，现下涨红了脸，大脑一片空白。

“那就好……那我……我就先回去了。”丁冲几乎落荒而逃，而她身后感情迟钝的林一并未发现。

在他离开后，莞莞睁开眼，瞅了林一一眼，见那丫头傻乎乎地也不点破问：“大鹏呢？”

“大鹏下山换药了。”林一道，她提起兔子想着今晚做什么。

莞莞察觉道少了一个人：“秦方呢？”

林一动作一僵，她迟迟没有回答反倒让莞莞疑心大起，又问：“秦方呢？”

“大鹏说，秦方就在附近。”林一的口味有些犹豫，毕竟当初发生那么多事，莞莞只救出自己，这句话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莞莞。

莞莞松了口气，闭眼道：“那就好。”说完又睡了过去。

她这般放心，反而让林一的内心愧疚无比，当时莞莞刺杀命运反而折断剑导致整个秘境崩塌，她们被弹出，再醒来便到了这座山林。

山下海浪滔天，海燕低飞，城中全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当时莞莞全身是血一度没了气息，好在撑过来，不自觉眼泪划过脸颊，她忙抹去眼泪，什么时候她竟然这么爱哭了？

她低声吸了吸鼻子，好在莞莞体力不支早已熟睡。她站起身神识透过茂密树林奔向一望无际的海天一线，咸咸的海风似乎黏上本无一物的神识，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大鹏出现在视野。她动了动麻掉的脚忙问：“找到了吗？”

大鹏摇了摇头，再次见到由急切地期待到失落的表情，大鹏不由握紧手中的油包纸，这是他买来给林一尝鲜的。

林一也知自己表情太过不妥，安慰道：“没事，只要在附近总会找到的，对了，刚才莞莞醒了，还跟我说话了。”

两人都不再提秦方，顺着莞莞的话题继续说，但这种刻意的逃避式的话题反而让两人越发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夜色深处，一只飞鸟打破两人间尴尬的境地。

“朝拜者，已经在海上集结完成。”情报鸟道。

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都相信海中有一座金山，每年这个时候便会有一群称为‘朝拜者’的人们出现，他们义无反顾投进大海，然而回来的只有零星几人。

大鹏打探整座城市时，曾经有人见过像秦方的人与‘朝拜者’一起寻找金山。便将希望寄托在，也许秦方迷失在大海中，派了情报鸟打探或许金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