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女人弯下腰，食指抬起莞莞满是伤痕的脸，轻声道：“没有人能帮我们……”

“我们？”

莞莞听不懂这种暗话，同时她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保持最高的警惕，但此刻她连转头避开那人手指力气都没有了，索性任由她这样。懒洋洋用金眸打量她，带着孩童一般的单纯。

“吾名泽。”那女人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笑颜弯弯，带着无尽怀恋的表情，道：“意为恩惠。”

大地为感恩天道而诞出的神族吗？莞莞想。感恩天道？感谢它灭绝所有生灵吗？

“这里是哪里？”莞莞看向泽神的身后，白茫茫一片。

“我的时空……”她有些犹豫，像不知该用什么词才贴切：“很多年以后的世界。”

“这里也算世界？！”莞莞惊讶道。

“不，这里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只有这个部分才能进去过去——你们的时间。”泽神缓缓道。

莞莞没说话，她觉得有几分明了又有些没头绪。

“当年天道和命运一战后，天道的力量被削去大半，可是所有生机全部消失，后来大地趁天道熟睡后再次诞出新生命，可是每次天道醒来，都会发疯般摧毁所有。”泽神继续解释，“所以，我带着大地的期盼来到这里，并见到了，你。”

“我？”莞莞道，我有什么用？她自嘲的想。

“命运定有安排！”

……

水镜中，范正明带人冲进苍州大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火光冲天，在他们身后是越来越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这场战争起便有传言，吃仙人肉者，得长生。

在这传言下，人化为动物、野兽，长出利爪和牙齿，将另一个地方的人生吞活剥。他们的欲望如有实体控制着这一群群行尸走肉。

缥缈的仙雾散去露出还来不及躲藏的人们，侵略者瞬间锁喉撕咬起来，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群是和他们一人没有法术的人吗？

不！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高高在上的活在这里，凭什么！凭什么！”贪婪，妒忌，一一在人们身上展现。这样的人间，你也要救吗？！你又凭什么去救？！

轻柔的风就像一双手将黑雾和仙雾搓揉均匀遍布大地，原先飘动的大陆慢慢拼成原来的样子。灰蒙蒙的天幕倒挂在人们屋顶，所有的一切都像失了一层色一般。

对于围猎仙人的行动比想象中结束的更快，一场内外夹击便杀得各大宗门一个措手不及。

范正明融合神识时，那只苟延残喘的老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般兢兢业业的表演着实让他有些作呕。他不再多看它，化作一道光冲上云霄。

这道光直接打破水镜直冲泽的面部，那人眉头一皱，凭空出现一道惊雷打碎白光，再一看镜，范正明已不知去向。

水镜一转，秦方已经抛下青牙众人只身找到旧神，但那里哪有什么旧神，不过是一副棺材里放着一具女人的躯体，干涸的血迹染红了身上的铠甲，秦方颤抖着向她伸手，一根金丝突然显现警告秦方不要再靠近。

一直呼喊的妖风突然温柔，悄悄地安静下来，秦方没有理会金丝固执地伸手想要触摸那具躯体。

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堪堪挂在金丝上，危险的金丝顿时失了色，就像鲜明的记忆在对比现实后变得失去意义。

几道劫雷从天而降正中他的头顶，秦方闷哼一声，牙口一咬忍的头顶青经暴跳，只觉体内仙气乱串，经脉逆行。秦方深吸口气还要再伸手，他刚要触及由他体内冒出细小火花落在女人身上，瞬间女人化为星辰，逐渐散开空中。

秦方直愣愣地伸着手呆呆看着天空。

“莞莞。”他喃喃道，他有太多太多话要对她说，可是开了口跳出的以后她的名字。

“你输三次。”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隐约还有些怜悯。

这才是她的模样，这也是人们希望的神的模样；没有喜怒，没有七情六欲，所以我们，这些不称职的神才会被剃掉？！

当年天道察觉神族想要避开自己创造出一个新的天道，一个只听从他们的天道。天道觉得受到背叛，它怎么会容忍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在神族向命运祈求指引的那一刻，神族的灭亡已经注定。

可是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族怎么会甘心，她们将无知情爱的歌神下放人间用来蛊惑人间帝王，此后，人间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百姓们只能转而去求神族。就这些，神族在人间的信仰又深了一层。

神族将所有信念献给命运，只求在命运中写上天道的结局，而后将命运和天道合二为一，便会有新的天道出现。

但是现下，秦方体内寄存的命运还太过弱小，再加上秦方一直压制，命运的力量根本对抗不了天道，一战所有人神妖都要死！被算计的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莞莞体内神格发出破碎的声音，她的意识摇摇欲坠，过去的记忆随之身体的疼痛释放。她真的还能做吗？

“如果命运能战胜天道，我愿意帮他。”当年的莞莞道。

“不是帮他，是帮你自己。”泽神提醒道。

如今再次感受到死亡来临前的疼，这是她本来的身体，她向旁边瞥了一眼，原先坐在一旁的大鹏已经不见，也是，这些人早在大战开始时便已死，他们不过是自己和天道共同做的一个梦，在梦里她安排了一个类似影子的人——命运。

莞莞闭了闭眼，也许她应该试着相信她，相信命运。

“你的灵魂只够这一次回溯，”泽神指尖轻点凭空出现一组星盘，莞莞不抬头也清楚，这是她每日每夜都在参透的东西。

我该相信她吗？这个女人出现的太及时，甚至能带她错过天道的耳目，来到她的时空？她是错过天道的追杀，又为什么只向自己合作。

“你应该相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她已将星盘重新推回原点。

在她身旁，水镜中的秦方抱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大喊着什么，一道红光遍布全身，随后他的修为节节攀升，转眼已是天外仙人。可他神情时而挣扎时而面无表情，仿佛被割裂。一声惊雷后踏破虚空与正在寻找的范正明对上，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等等，我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