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伦随朝圣者终于到达红山，他放眼望去。

头上的太阳比以往都更为猛烈，天空被照耀得透亮，很远才能看见一片云彩。头下数以千计的人们跪拜在地上，不细看以为千人为一，他们太相似的，以至于破旧不堪的衣服——准确的说是遮羞布，层层往身上叠加堆砌——颜色都是那么相似，他们肤色黝黑，四肢干曲，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在闪烁着超越常人的光芒。

王伯伦就站立在他们中间，他以为他与他们格格不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当一股热浪袭来，他开始拨动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样，干枯黝黑，所以他也跪拜起来。

当王伯伦跪拜数次后，他心中已有觉悟，但他的觉悟与千人的不同，也许千人有千份觉悟，像打开锅盖的那一刻看到不同的食物。

这份觉悟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只是在这里更坚定了些。

他盘腿坐着，心中激荡。他的心胸如碧蓝天空那样宽广，他的畅意似雄壮烈风一样豪放。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在他起身后便抛在身后。

王伯伦回到终南山时在大门看守的护卫还不让他进，因为在任何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找错路的流浪汉。好在王伯伦还留着一块小玉牌，这是只有终南山弟子才有的。

护卫拿着牌子上下打量他许久，问：“怎么成这样了？”

王伯伦微笑着说：“成了这样，就能那样。”

两个护卫傻眼，把牌子丢给他便放他进去了。

一段时间后王伯伦终于恢复正常，他此时看起来和寻常弟子一样，只是还是有些黑。他话变多了，爱说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之类的人间大道理，说话时沉稳恬淡，这点像极了带他朝圣的行者，但他说话又比行者更通情达理更大众化，让人听得懂。

他与不同的人说话与更多的人说话，好像与人说话就是呼吸，停下来便会凉凉。这跟海中的一种名为鲛的鱼一样，不游动便会永远游不动。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但王伯伦把自己想象成空气，不会脸红不会尴尬，虽然起初遭到很多人的非议，但在慢慢的在后来受到许多人的欢迎，有不少人把从未说出口的心事都说与他听，他成了一棵有大树洞的小树。

也有几名弟子觉得与王伯伦十分投得来，相见恨晚，便开始与他同行。

此事惊动了个别长老，但长老不以为然，认为拳头永远比嘴巴硬，光会说那是商人的技巧。

数年后王伯伦带着那几名弟子下山，不再是终南山弟子，而是怀揣远大抱负的几个年轻人，虽然他们的抱负很远大，但分为两派，有两种抱负。

此后他们以终南山秘传弟子的身份撒网民间，从年纪稍大的认字不多的人开始宣讲，这个过程极为顺利，只需稍加一点其他技巧便让他们心服口服。

这时王伯伦开创了五菱神教，因为他们一共五人，而那些听信他们的百姓就成了教徒。

在获得足够多的民众基础后，王伯伦他们开始向年轻化、读书多的人开始渗透。一开始自然没有以往那样顺利，好在民众基础足够大，一张嘴解决不了的事情用百张嘴来解决，无论说出的是什么，都会让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