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这个世界是现实的

和欧阳深海猜想的一样，周六，秦宝莲的出殡之日冷冷清清。

平日与秦宝莲交好的那些名门贵太太一个也没有来，就连欧阳宗的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也没有来，欧阳明国与欧阳明森的那些酒肉朋友更别说了，还有叶小霜与陆凤萍的娘家人一个也没有到场。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人也是功利的，你风风光光的时候，人们都想着巴结奉承，你成为杀人犯，从高楼自尽的时候，人们只会躲得远远的，怕沾了一身晦气。

躺在冰棺里的秦宝莲倒是一死解脱了，脸上虽然过于苍白，但也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就算世界的人如何现实与功利都是她无关。她只要好好躺在冰棺里，等着一会被抬进殡仪馆火化，最后化为骨灰被埋在地下。

灵堂里，都是欧阳家的人。

欧阳宗、欧阳静、林园、欧阳明森、欧阳明国、欧阳明月、欧阳明珠、叶小霜、陆凤萍、欧阳深宇、欧阳深逸。

从最长辈到最小辈，除了欧阳深海与白鲸歌，还有卧床不起的欧阳荣、生死不明的欧阳明章外，欧阳家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欧阳明森、欧阳明国与欧阳明珠作为死者的儿女，身上披麻带孝，其他人则一身黑衣，胸口戴着小白花。

欧阳家族作为枫城乃至全国有名的望族，女主人的葬礼本应该宾客云集，不曾想冷清到只有自己家人参加。就连新闻媒体记者不知何故，也都不想报道这个恶毒杀人犯的葬礼。

冰棺被盖上了红布，遗像也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众人两排站在冰棺前，朝着秦宝莲的遗体躹了三个躬。

出殡时辰到，有人抬起了冰棺，欧阳明森作为长子捧着秦宝莲的遗相跟在冰棺后，而后按辈份，欧阳家人也紧跟其后。

平时喜欢说三道四，说人是非，喜欢看这家热闹又看那家热闹的叶小霜与陆凤萍，今天暂时变成了哑巴。

原本，嫁进欧阳家，成为欧阳家的媳妇，是她们的荣耀，在大房长子长媳死后，秦宝莲成为真正女主人，她们更是风光无限。谁都没有想到，秦宝莲是杀害长子长媳的幕后真凶，还来了个畏罪跳楼自尽的下场。她们也就从风光媳妇沦落为杀人犯的媳妇。回到娘家，势利的娘家人总是拿秦宝莲的死嘲讽她们，和那些豪门太太搓麻做美容，太太们更是正眼都不瞧她们。

前后的巨大落差，让她们终于也偿到了人世间百态，也偿到了被人看笑话的滋味。

欧阳明月就走在她们身边，看出来她们与往日的大不同，心里万分得意。只是现在不是笑话她们的时候，等到葬礼结束，她也要来个口舌之快。

欧阳静一直搀扶大哥走着，虽不说话，看得出她对秦宝莲的死是发自内心的难过。她曾经给秦宝莲说过很多佛礼，只可惜秦宝莲并未听进去，最后还要落得个自杀下场，想想秦宝莲的人生其实是可悲的。

作为虔诚的学佛居士，她不会说人是非，更不会恶言于口，哪怕秦宝莲如今在人们心目中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她也没有理由去垂泣她。

林园平日虽与秦宝莲交好，但并不交心，这个时候她也多半出于家人的义务送她最后一程。

捧着遗相的欧阳明森是最憋屈的，母亲是杀人犯，作为长子不得不捧其遗相，心中却苦不堪言。

欧阳明国则显得悠闲自在，今天对他来说，就是在母亲坟前假意哭一下，就可以全身而退。明天睡个好觉，下一周去‘宗和’好好看一看欧阳深海是如何担任大总裁的。

欧阳深宇与欧阳深逸因为有个杀人犯的奶奶在学校受到了同学们的排挤，从之前拽得不可一世的校草到同学们口中的杀人犯孙子，他们也算偿到了世态炎凉。再加上他们有不孝的父母在那里言传身教，让他们真心诚意送奶奶最后一程也是不可能的。

二房子孙里，只有欧阳明珠想好好送母亲一程。

灵堂日夜守灵让她早已筋疲力尽，可她无怨无悔。她安静地迈着步子，不说话，哪怕是眼神上的交流都没有。她就这样一直跟在母亲的冰棺之后，如行尸走肉般走着，直到冰棺被抬入灵车，她才上了轿车，但还是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像个丢了魂的人。

出殡队伍先抵达殡仪馆，秦宝莲的遗体被抬去火化的那一刻，欧阳家人都流下眼泪。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一刻，他们还算有良知。

哭得最凶的当属欧阳明珠，在冰棺被抬进火化室的时候，她感觉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哭得那是震天动地，在好多工作人员的强拉硬扯之下她坐在了地上，哭成了泪人。

欧阳宗也哭过，可能是经历过原配夫人的死，他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秦宝莲火化后还是由欧阳明森捧着骨灰盒出来，他觉得晦气，想将骨灰盒交到欧阳明国手上，哪想欧阳明国摆摆手，躲闪不肯接。叶小霜与陆凤萍也是避之不及，怎么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盒子。

还是欧阳明珠像宝似的接过母亲的骨灰盒，还亲切地拍拍骨灰盒说:“妈，您现在终于可以好好长眠于地下了。”

前往幕园的路上，叶小霜与陆凤萍还是改不了多嘴多舌的毛病。再加上婆婆生前不喜欢两个儿子，对小女儿疼爱到骨子里去了，平时她们也没有少受小姑子的气。在这节骨眼上，她们不损损小姑子，就不是她们的做事风格。

“小姑子，别把婆婆的骨灰盒抱得这么紧，没有人和你抢的。”陆凤萍看着欧阳明珠怀里紧紧抱着的骨灰盒忍不住取笑她。

欧阳明珠没有搭理她，将怀里的骨灰盒抱得更紧。

“小姑子，婆婆生前是疼你这个小女儿了，两个儿子就像不是亲生似的，我这个媳妇也没少受她的气。”轮到叶小霜了:“这骨灰盒于情于理就是要你抱，可也没有必要抱得这么紧吧。”

欧阳明珠还是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