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烟渚》

十一 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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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鲛僧一行人,朝南奔去,这一带都是密林藤萝,荆棘随处可见,烟霭弥漫。

高鲛僧几个人稍微怵头,这地形却是难走,而且山势渐趋陡峭。

诸人正在山里走时,忽闻的前面山穴再次传来了打斗声,十分激烈。

高鲛僧几个人匆匆赶去,贺拔羚和叔离翦介于上次的教训,没有过分靠近。

前面山穴里,却正是寇疏芳和乌留浚在里面激烈争斗,十分难分难解。

乌留浚还是稍弱于寇疏芳,面对着凌厉的冥雪功,连连后退。

寇疏芳根本毫无留情,掌力宛如潮水拍岸,一浪高过一浪,猛地一掌,乌留浚被寇疏芳击飞,向后直撞到了一个大石笋上,石笋崩塌,接着又接连撞到了三处石笋,乌留浚向后倒下,口喷鲜血。

寇疏芳一时猛然扑了过来,准拟一掌击毙这个负心汉。然而此时,倒地不起的乌留浚,却是陡然口一张,喷出了一根细针,直射寇疏芳的面门。

寇疏芳惊呼一声,一个倒翻出去,这根细针叮的一声,射到了石壁上,倒也惊魂。

寇疏芳一时愤怒,凌空出掌,砰地一声,击中了倒地的乌留浚。乌留浚哀嚎一声,头一歪,死于非命。寇疏芳一阵长啸,也不只是喜悦,还是哀伤,这段往事也该画个句号了。

寇疏芳一时飞身遁去,隐入了苍茫山色之中。

同时,这不远处闪出了一阵信号,吱的一声,腾空而起。

高鲛僧抬头看看,一时说道:‘走,有信号,可能是主上联络我们,快走。“

高鲛僧几个人迅速脱离,向着信号升起的方向,快速离去。

叔离翦看了看这倒下的乌留浚,也是心头悲悯,一时和贺拔羚草草埋了他。

乌留浚在遭遇了上一次的重创后,机关被毁,只好逃出,准备再逃往罗霄山中南段,在那还有他未完的机关设计。可是,没等他逃到五里多远,就遭到了寇疏芳的追击,进而被其所杀。

巨衮帮原本就人丁单薄,经此一役,更是越发一蹶不振。

贺拔羚和叔离翦经历了此次的危难,显得更加亲密,想起了那时两人被困网中,贴身接触,顿时令贺拔羚羞红满脸,转过头去。叔离翦也是想起了当时的窘境,心头还是微微甜滋滋的。

两人谈笑着沿着山路,向西而去,翻越了陡峭的罗霄山,再次回转了岳麓山附近。

岳麓山再往北,就是洞庭一带,百里水路一望无际,叫人心旷神怡。

水路漫漫,洞庭一隅,两人在这里等候船只,却是迟迟不见,一时心里焦急。

恰在这时,却看到了一队人马匆匆北去,带队的竟然是乾承宗,后头跟着梁州三杰。

他们这队人马匆匆沿大路向东北追去,绝尘而形色紧张,看来多半出了事。

待得乾承宗几个人追出了三十里开外,却在一处树林边,看到了铁葭僧。

铁葭僧在这里,截住了他们,说道:‘已经无事了,主上无忧,可能只是蟊贼捣乱。“

乾承宗一皱眉:‘何人如此大胆,敢冒犯主上?“

铁葭僧说道:“听说是南陈的一个武林人士,叫做什么鲜于皋明。名气不小,轻功极佳。“

乾承宗点点头:‘我听过这个人,这个人和朱蒙举有些渊源,可是,这个人喜好女色,声名狼藉,故而朱蒙举早已经不认这个人了,他怎么忽然跑到了洞庭湖呢?“

铁葭僧说道:‘我也不甚清楚其中缘故,但是,此人早已遁走,一场虚惊。“

乾承宗说道:‘他鲜于皋明,早不来,晚不来,若不是为了女人,就该是为了那白玉吊坠。“

铁葭僧点头:‘你所料不错,这鲜于皋明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来访。“

乾承宗说道:“现在,槃若僧和高鲛僧两位大师,现在何处?“

铁葭僧说道:‘他们在主上身边,以策万全。“

乾承宗点头:‘好,我们赶去和他们会合,再做计较。‘这队人匆匆北归。

贺拔羚和叔离翦在暗处听得这些话,贺拔羚一皱眉:“这鲜于皋明,确实朱蒙举的一个什么师侄,但是不算是比较近的那种师承关系,可是,这鲜于皋明自从依附了南陈,就开始变得放荡不羁,引得朱蒙举十分不满,和鲜于皋明早已划清了界限,不再来往。”

叔离翦说道:‘鲜于皋明此来,诚如人言,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白玉吊坠。“

贺拔羚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白玉吊坠,又接着想到了修云慧,又一下子脸色变得稍微不悦,说道:‘你又想去和槃若僧争斗,夺回那白玉吊坠?“

叔离翦似乎一下子懂了,哦了一声,说道:‘我们见机行事啊见机行事。“

贺拔羚才稍微转嗔为喜,说道:‘好,算你机灵,走,吃东西去。“

两人在前方一个集镇落脚,找了一间咸安居,在这里吃点东西。

两人刚刚吃完东西,就在这路边,看到了四个人慢慢走过,却依稀是流灵派辛伯安,赣州鹰刀门夏漱青,和洞庭水帮童大钢,红螺门尹知义,四个人沿途有说有笑,不过声音很低。

贺拔羚他们才想起,这里和洞庭湖近在咫尺,该是洞庭水帮的驻地附近。

而尹知义,辛伯安,夏漱青都未散开,可能还是因为薛廷坚之死一事尚未了结,或是因为他们围攻千姝宫的事情又再起波澜,又或是有其他的变故,导致他们还聚集在一起。

因此,夜深时分,贺拔羚和叔离翦还是跑去了洞庭水帮,夜探一下。

洞庭水帮一个分舵,这里灯火通明,一个厅里坐着夏漱青,童大钢四个人,在这里一边谈天,一边喝着清茶,十分悠闲。

这时,辛伯安说道:“这里的景致真好,如若叫我和童兄易地而处,我宁愿少活十年。”

童大钢笑了:‘伯安兄谬赞了,这里水汽重,呆久了你就懂了。“

辛伯安摇头叹道:‘没想到,这江湖上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薛廷坚的死因尚未查明,而这冥雪功又冒出来了,冥雪功刚刚出头,就搅得千姝宫不得安生,却又弄得巨衮帮,再次蒙难。“

夏漱青说道:“冥雪功害人不浅,本出自黄山冥裟金顶,流传了许多年,还是祸害难除。这次,弄得巨衮帮,恐怕是难以为继了。‘

童大钢叹道;‘巨衮帮本来就人才不旺,加之早些年,被千姝宫袭击,虽然重创了苏宁雪,但是本身的弟子,却又折损大半,只存乌留浚这个宿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

辛伯安说道:‘是啊,早些年,能够和千姝宫抗衡的湘东门派,就只有天襄门和巨衮帮,可惜天襄门,内斗频仍,平均三五载,就会出现一次师兄弟的相残之局,闹得门派内部不稳定,所以没形成合力,自然也无法克制千姝宫。可惜啊。‘

童大钢说道:‘这也没办法,天襄门的事,我们不宜多谈。另外,最近这西梁王室的萧赞,却是带着高鲛僧乾承宗几个人,来到了湘西,意图很明显,是朝着风刀烟渚来的。“

尹知义说道:‘我在巴州,就听说过高鲛僧几个人,那都是葭萌道场的高手,而乾承宗是西域人,为人狠辣刁钻,都是宇文铎派来协助西梁王室萧赞的。“

童大钢说道:‘西梁王室,本就是傀儡,可是宇文铎却是派来了高鲛僧和乾承宗这等的高手,协助西梁王室,意欲何为?难道是仅仅为了安抚旧有的萧氏子孙,或者是为了风刀烟渚?‘

辛伯安说道:‘我看,后者的可能比较大,宇文铎坐镇荆襄,稳定局势为第一要务,至于扶持西梁,也就是为了安抚萧氏子弟,同时对抗南陈,成为了北周和南陈之间的一个缓冲区。而至于关注风刀烟渚,这也在情理之中,天下想得到风刀烟渚的人,可是数不胜数,不多一个宇文铎。“

夏漱青说道:‘这几日,又闻得这鲜于皋明也来了洞庭一带,这个好色的家伙,来此作甚?’

辛伯安说道:‘哎,无非是一为女人,二为风刀。“

夏漱青颔首:“嗯,鲜于皋明,早已和师门决裂,决意和南陈合作,呵呵,真是个胆大的家伙,胆敢反出师门,欺师灭祖啊,哼。”

辛伯安说道:‘鲜于皋明,这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来此绝非好意。“

童大钢说道:‘这个家伙,来去无踪,好像是旋风过境,不易找寻。’

尹知义说道:‘据说,鲜于皋明,还曾得罪过九华山的人,和易剑门起过冲突。“

童大钢点头,说道:‘是,有这一宗事,那是几年前了,九华山易剑门的狄卢道长,和鲜于皋明在黄山脚下大战一百回合,未分胜负,不久又在这长江舟中再次恶斗,以鲜于皋明借水遁逃走而收场;第三次,在九江鄱阳湖南路的石钟山,两人再次遭遇,这次狄卢道长被鲜于皋明伤了左臂,进而结怨。“

尹知义说道:‘照此看来,这鲜于皋明的武功,当可和狄卢道长不相伯仲。’

童大钢说道:‘该是如此,但是,鲜于皋明这人打斗起来,也未必死斗,这是个滑头。然而,狄卢道长却是十分耿直,一旦进入战圈,肯定是全力以赴。所以,一般来说,鲜于皋明尚有余力,而狄卢道长却已稍显江郎才尽。“

辛伯安点头:‘鲜于皋明却是个奸猾之人,不会随便使出看家本领。而狄卢道长却是嫉恶如仇,一上手就会穷追猛打,所以,可见鲜于皋明却是不好对付。“

夏漱青说道:‘这鲜于皋明,恐怕在击伤狄卢道长之后,就已经激起了江南武林人士的公愤了。狄卢道长在江南,可是威名在外,鲜于皋明如此做法,那就等同于向半个江南挑战。“

辛伯安说道:‘这个人,来去自如,就算是如此跋扈妄为,想对付他一个游荡的人,谈何容易?“

辛伯安这句话一出,几个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别说是一个四处游荡的鲜于皋明不好对付,就算是一个雪峰山的千姝宫,这江南十几个门派联合起来,也未必可以搞定。

辛伯安此言一出,看到各人脸色不好,自知失言,可也无法改口,只好低头喝茶。

忽然,一阵打斗声,却是搅乱了几个人的思绪,几个人走出了屋子,朝湖面上望去。

湖面上,停着一只大船,那是洞庭水帮的大船,早已将货物卸空,用缆绳绑在了湖边。

这时,可以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船头恶斗,可见刀剑互斫时留下的淡淡火花。

这时,洞庭水帮的弟子纷纷出来观看,童大钢制止道:‘都不必靠近,我去看看。’

童大钢和这里的辛伯安三人,匆匆踏着码头的木板,向那头的船只靠拢。

那里的打斗越发激烈,而就在他们四个人,就要靠近大船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猛然跳进了水里,没了影子。另一个人却正是狄卢道长,看到了他们,一时叹气:‘又叫他跑了。“

夏漱青几个人过来和狄卢道长见礼,狄卢道长被他们迎到了湖边的厅里,一时坐下。

狄卢道长也不喝茶,愤愤然说道:‘这个家伙,胆大包天,竟然跑到了船上,在这里意图何为?我和他斗了三五十合,还是无法将其击退。“

夏漱青说道:‘道长,几时来的洞庭湖?“

狄卢道长说道:‘我来了三日,在四处找寻鲜于皋明,不及和童舵主见面,望请见谅。‘

童大钢客气了几句,说道:‘道长高义,我等都深以为是,道长此次为鲜于皋明而来,也是尽心竭力,我等都甚为叹服。“

狄卢道长摆摆手,说道:‘我也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足道哉。“

辛伯安说道:“有道长在此,恐怕那鲜于皋明也不敢再来生事了。‘

几个人谈笑风生,在这里相谈甚欢,直至子夜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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