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二嫂也不难为你。若我在你的位置上，做的怕比你更绝。”玉奴见她不语，便又说一句。

由明儿嘴角挂着笑，把眼瞧着她。

玉奴喝口汤，帕子拭拭嘴，把过个空碗来，舀了半碗递给由明儿:“我就说是两样的，倒底被我说中了。你尝尝，婆婆这汤里的料就是比咱们喝的要足。我尝着花参至少多两成，虫草也多不少呢。口感不一样。”

“看来二嫂喝的汤比这要好的多。”由明儿道。

玉奴叹口气:“张嬷嬷是我的奶娘，虽然没吃过她几口奶，可名分总是在那儿。若是真在我跟前撒了泼要我替她还债，我还真说不出个不字来，还望三奶奶开恩，别让她欠太多还不上。”

“二嫂这话。我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帐，再说了，严金再能耐，也不能霸行不是。待我问明白再说，我这还提着心呢，这是她们输了，若是姨娘输了，可不都在我身上！”由明儿道。

玉奴哧哧笑一声，点头:“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实话跟你说，我这个人省事，也不愿意争来抢去的出风头，只要不缺着吃穿，也不会闹那些幺娥子出来。”

“二嫂是个好人。”由明儿吃吃笑一声儿。

玉奴装模作样叹口气:“我不能跟旁人比，人家嫁进来叫下嫁，我呢，叫高攀。高攀上来的，自然要抱着小脚做人。”

由明儿自袖里摸出张银票来，塞到她怀里，笑道:“二嫂这么说，我岂不更是高攀，更得小心做人。这钱你先收着，不管是不是我娘家的赌坊，这债都由我替嬷嬷还上罢。”

玉奴也不推辞，将银票收了，道:“我并不是跟你要钱。这钱早晚还是要回到你手里，只不过是我实在没钱往上赔，你也知道，你二哥那点子俸禄，养家都难，哪还能有余钱出来！我娘家又是干净的，也是家徒四壁。”

由明儿喝着汤，只管听着，她倒是明白玉奴的意思，可她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钱再多，也是严金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没理由胡花。

就算玉奴知道了事情真相又能怎么样，愿赌服输。又不是她先挑起的这赌局。

她早就想好了，趁这一次治住大夫人的气焰，让她以后老老实实的作个好婆婆，别再吆三喝四找她麻烦。

若她自己倒是能自保，可架不住有个宁姨娘，那妇人倒三不着两，只能跟着坏事，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不自知。

文耘晚上回来，由明儿跟他说了自己的心事。

文耘只说让她瞧着办，若有什么不好的，再告诉他，他想办法解决。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我做什么都说对。这次的可是大事，搞不好要连累你的名声儿。”由明儿不满说道。

文耘摆弄着她的发辫，轻笑:“什么名声儿不名声儿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再说，你想做的都是我想做不敢做也不能做的。既然有你在我前面挡着，我哪有不肯的。只管去做，都有我撑着呢。”

由明儿翻白眼，抡起拳头去砸他的胸膛:“什么都由着我，哪天若真闯出大祸来，别怪你收拾不了。”

“没有什么收拾不了的。今儿上朝，圣上罢了江南道一个总督的官职，想必最近那边会有大动作。我想趁机弄个外放的缺，咱们去那边住去。

我记得你跟我说，外祖母就是那边的人，外祖父和岳母都喜欢在那边住。可惜你生的晚，没捞着去那边玩耍，一直想着过去看看。”文耘道。

由明儿双眸一亮，露出好看的笑容:“原来你早有打算！”

“怎么会没打算！前番回京不是让文科跟着一块儿回来的么。半道让他做了苏州的通判，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你还嗔着我没把他带回来。

可是回来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思，由家如今除了元科，你也没有别的牵挂。

大家作一处，也好有个照应。严金他们倒是好说，本来就是天南海北的生意，哪里都是家。江南那边的生意也不少。慢慢把重心移到那边去也就是了。”

“你都打算好了，为何不跟我说！”由明儿板起脸，故作生气。

文耘将她搂在怀里，吻她的头发:“事情弄到现在，算是有了点眉目。若是早告诉出来，万一弄不成，岂不让你白高兴一场？”

由明儿听他如是说，怕是有了九成把握。

她知道他的为人，就是这样。若是没有把握，不会轻易许诺，既然许了诺，必会兑现。

由明儿躺在文耘怀里憧憬着江南的生活。

她幼时经常听母亲说起江南的生活。

母亲极喜欢那边的风俗人情还有四季风景。本来外祖母也想遂她的心愿把她嫁到那边去。

“明儿，我们生三四个孩子，有女儿有儿子，你带着女儿逛花市买首饰，我领着儿子们登高望远，一家子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求多荣华富贵 只求安康平稳，你说呢？”文耘轻言道。

由明儿嗯的应一声，阖上双眼，仿佛已经去了江南，有了儿女，正过的快活。

……

宁姨娘去了银钩赌坊算起来有五天了，每天回来都是喜笑颜开。每天回来都要过来问问由明儿，是否还能去。

由明儿总是回她，想去就去。

宁姨娘领了旨，便是天天去。

那帮婆子自达第二天就不肯去。不过也是不敢不去。

刀疤有的是手段让她们屈服，况还是有了由明儿的话，让他们放开手去做。

第五天傍晚，宁姨娘笑嘻嘻的自三爷的院子离开，大夫人便一脸病恹恹的扶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由明儿上前施礼问候，请她到花厅喝茶。

大夫人手端着茶杯，不喝茶也不说话。

半天，却是呜的一声哭起来。

由明儿只得立起来，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我的好媳妇子，家里出了大事，你可知道？”大夫人呜咽道。

由明儿摇摇头，故作不知。

“今儿个下午，大门口来了好几帮子人围着，吆吆喝喝的要债，你没听见？”大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