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秋的突然举动，令得一旁的赵牧阳与刘韵主仆侧目看来，不知所以。

好端端的，怎么就如此模样了呢？

刘韵主仆因为之前的不愉快经历，加上外人在场，不方便开口询问。

因此，赵牧阳出声问道：“小兄弟，是否有所发现?”

闻言，莫无秋眼神一闪，恢复如常，他冲几人摆了摆手，随口胡诌道：“无妨，只是被瓜子卡了一下喉咙，来，我们继续看戏。”

这个理由，赵牧阳三人显然将信将疑，但都没有深究，轻笑一过。

莫无秋见没人注意他，便贼兮兮的扯了扯嘴角。

刚才之所以突然发呆，一方面是他忽然发现，以前被当成耳边风的老家伙言语，最近总是莫名想起。

而且想起的时机，都令他很是不爽。

另一方面，他恍然觉察到自己最近说话时，“他大爷的”这四字频频出现。

仔细咀嚼这四字，顿觉霸气侧漏，朗朗上口，不正是他一直念叨惦记的口头禅吗？

于是乎，“他大爷的”这四字，从此刻开始，正式成为了他莫无秋的无上口头禅。

比二师兄的“奶奶个熊的”更为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大爷的，怎么还不开打！”

莫无秋为了再多品味一下自己的口头禅，忍不住开口说道。

赵牧阳眉头一皱，刘韵俏脸不喜，丫鬟阿香翻白眼鄙夷。

何其粗鄙的四字！这是三人一致认同的观点。

城墙上，黑衣剑客被白衣剑客的一席话给说的一愣一愣，不知何意。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低喝道：“呵呵，顾慎辛，你他娘的休要含血喷人，我吴勇光明磊落半生，岂会做如此下作之事?”

“依我看，分明是你假意在前，设计在后，想借今日之事渲染你之名头。也罢，既然你心思如此龌然，吴某便决不能称你心意！”

应然，一声剑吟出，一道不弱于之前的剑光出鞘。

由于吴勇讲话时面带愤然，所以他的声音被下面众人清楚的听见。

“什么？两位剑仙这是闹了哪般矛盾?”……“呵呵，有股淡淡的阴谋气息”……“这算哪门子剑仙，和我们普通百姓一样嘛，喜怒于色。”

……

议论再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一浪接一浪传到四周。

“呵呵，原来是他们二人，我就说嘛，剑仙怎会轻易出世。”

赵牧阳一脸失望，摇了摇头，眼底闪过厉色。

“哦?大叔认识他们?”莫无秋好奇看去。

闻言，赵牧阳陷入回忆，脸色或多或少有些感慨，说道：“谈不上认识，但名声倒是听过一些。吴勇，江湖人称孟浪剑，自小泛舟于江河之上，观江河水，悟出一套叠浪剑诀，自此入世封名。”

“顾慎辛，王朝一个世家子弟，师承数十名大剑客，博采众长，练得一手狂风剑诀，人称北剑小宗师。”

孟浪剑?北剑小宗师?

莫无秋听着这两个名号，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那四个“他大爷的”之字有些灰暗。

仔细一想，日后行走江湖，每个有名声之辈都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他总不能被叫做“他大爷的”高手吧？

不行，还得再想一个江湖称号！

“咳咳，”

打定某种主意，莫无秋好奇打量赵牧阳，问道：“大叔，那你和他们相比，孰强孰弱？”

“呵呵。”

赵牧阳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其坦然自若的神情来看，想必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城下舆论热闹，城上剑客对峙。

莫无秋抓了一把豆子，朝城墙方向大喊道：“他大爷的，还打不打了！?”

说完，他缩回脖子，满意的把那把豆子扔进嘴里，一通嘎嘣乱嚼。

人群一瞬安静，随即跟着起哄起来，各种挑拨、怂恿、谩骂、阴阳怪气……的话语如纸片般飞上城墙。

吴勇与顾慎辛二人刚觉得此事有所蹊跷，准备将决斗压后几日，待弄清楚情况后再作打算。

但此时人潮汹涌，其中又有城防军和一些高手在四周观战，令二人有些头皮发麻，骑虎难下。

“吴勇，事已至此，孰是孰非皆已经不重要了，出剑吧，让我领教一下所谓的叠浪剑法。”

顾慎辛恢复平静，长剑直指对面，身形一动，隐有狂风呼啸，速度很快就逼到吴勇面前。

“怕你不成！”

吴勇暴喝一声，劲气汹涌游走，身体就地旋转，长剑吟吟，剑刃表面浮现出波光粼粼之意。

“叮～”

两把长剑对击一起，火花轻溅，顾慎辛借力跃到空中，反手再下。

“呼～”，随着他的这一剑，四周真的刮起狂风，城墙上的灰尘弥漫开来。

“来的好！”

吴勇目露炽热，左手剑指抹过右手长剑，须发张扬，衣袍猎猎。

日光下，他手中的长剑虚幻起来，折射出数丈光芒，耀眼夺目。

“啊！我的眼睛好痛！”人群中，有普通百姓捂住双眼，刺痛流泪。

“如此威能，果然是剑仙！”有人衣袖遮面，感慨大叫。

……

普通百姓看的目瞪口呆，这般情景，是不是剑仙都不重要了，肯定比他们厉害百倍就是。

“嘶，他二人竟然略有剑意之境。”

赵牧阳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第一次凝重起来，看的也更全神贯注。

刘韵主仆待在屋顶太过胆战心惊，莫无秋便把她们送到下面去了。

看着城墙上的你来我往，剑影重重，莫无秋的眼中绽放异样光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叠浪剑诀，顾名思义，与浪之特性相关，辅以叠字，但凡与剑对上，攻势便一层接一次，层层叠浪，威力也愈来愈强。

狂风剑诀，取多家之长，讲究一个迅猛与一个多变，风起剑至，风散剑退，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一时间，吴勇与顾慎辛斗的是你来我往，速度之快，转眼就是百余招过去。

最后一次一触即分，二人分别退回城墙两侧，调息对视，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仅如此，二人似乎还打出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他大爷的，好男儿当坚挺，如何这般软儒，快打啊，才过了十几息而已！”

突兀的，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消弭下去的群情亦跟着起哄。

吴勇与顾慎辛皆是脸皮一抽，怒目寻找那道几次怂恿之人。

然而人海茫茫，每一个观众都满眼期待，都有可能是那个暗中之人。

“顾兄，看来你我此次决斗之事，却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吴勇佯作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

顾慎辛闻言，深表赞同，也跟着上前两步，作势准备出招，凝声回道：“吴兄，不妨你我将计就计，假做进行决斗，趁机抓住那使诈之人，如何？”

二人对话，其他人听不见，只当是在说些场面话。

但事有例外，人也有特殊，

莫无秋的耳朵一抖，竟断断续续的听见了墙上之人的对话。

对自己实力暗赞了一番，然后便见他故技重施，捏起鼻子，振臂高喊：“磨磨蹭蹭，莫不是想要打假架来糊弄我们?”

“什么狗屁剑仙，打了半天，连点血星子也没冒，依我看，定然是此二人同流合污，借此噱头博人眼球罢了！”

说罢，莫无秋扛起长凳就跳下了房屋，转到了十几米外的另一间房屋屋顶。

原处，剑君子赵牧阳目瞪口呆，老脸发黑，彻底断了结交这个青年才俊的想法。

如此下作之举，他羞与为伍！

就在赵牧阳刚准备挪个地时，忽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

抬头一看，发现城墙上决斗的二人正面无表情瞟向他。

赵牧阳尴尬不已，这种无妄之灾受的很是窝囊，没有办法，只好抱拳高喝：“东临城赵牧阳！”

听到这个名号，东临城本土百姓自然知道，那些高手也都知道，而城墙二人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剑君子之事。

发现赵牧阳声音与先前的声音不一样，吴勇与顾慎辛也就作罢，回了一礼。

情况现在变得复杂起来，有了某人的接连发声，吴勇与顾慎辛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语气一改调侃，变得急切起来：“孟浪剑客，小心！北剑小宗师要偷袭你！”

“北剑小宗师，你个无耻之徒，竟敢搞偷袭！”

语不惊人死不休，随着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块青色板砖从城墙下射出，目标直指吴勇后背。

吴勇与顾慎辛正被那道声音搞得怒火中烧，什么偷袭，二人根本不信。

因此，当板砖呼啸而上时，人群惊呼，吴勇反应已是慢了一步，猝不及防转身，格剑横挡。

“嘭！”

板砖砸在剑刃上，剑刃回弯一个幅度，吴勇骇然变色，吃了一个暗亏。

他喉咙一甜，咬牙咽下冲上嗓间的血水。

“何方宵小！暗箭伤人，可敢出来与吴某公平一战！”

吴勇怒了，再好的心性，在这万众瞩目之上，也有些挂不住脸皮，活脱就像一个唱戏的给人耍。

观战人士面面相觑，没人回应。

深知真相的赵牧阳与刘韵主仆，也选择了沉默。

他们刚才和那个家伙站在一起，被发现的话会牵扯不清。

吴勇环视无果，呼吸急促回转过身。

但他刚转身，熟悉的板砖再次从人群中射出，劲道比刚才更为迅猛。

顾慎辛看在眼里，急呼道：“吴兄小心！”

吴勇心中一惊，这次他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好震荡内力，准备硬捱这一下。

“嗡～”

一声清脆剑吟响起，一道血线飙出。

人群寂静，吴勇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顾慎辛！你作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