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殷梦华灼第一次没有直接怼回去，而是看向顾晨曦，生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儿厌恶。

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嗓音清隽中带着柔和。

“倒是你，一开始对仲孝真的是喜欢吗？”看向百里清波，白色灵力蔓延，“仲孝，你可还记得你的家族因何而亡啊？”

多久没有人叫过自己的表字了，潭华澈迟的身子摇摇欲坠，松开百里清波的手，捂着耳朵，“不是……”

“掩耳盗铃！”殷梦华灼冷冷道，同自己的灭族仇人成为情侣，真是恶心而可笑！“也不知道你每夜入睡时，能不能听到潭华伯父他们的责辱之声！”

耳边仿佛是无数家族长辈的责辱声，还有家族之人的哭泣与求救。

闭上眼睛，一片尸山火海，拼命挣扎，还有刚出生的婴孩的啼哭声。

“不…不是…”潭华澈迟捂着头，拼命想要反驳，精致的脸上泪流不止，“我不是…我没有…”

隐约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家

竹依碧水影依楼，笔韵悠悠朗读声。

长辈们在饮茶淡笑，小辈们则是在学习礼节。

父主、母后以及哥哥！

“仲孝，怎还不过来？”青竹衣衫，手握斑竹扇。

淡淡的云，薄薄的青雾浮在一旁的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般。

潭华澈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可父主、母后、哥哥！

父主的眸中满是宠爱，母后的眼中也尽是慈祥，哥哥更是伸出手来迎接他。

他真的好想念他们！

“哥哥！”想要奔跑过去。

然而，当他到达他们面前之时

仰头望着父主，脸上还是兴奋，却被父主眸中的冰寒和厌恶吓退，“本主怎么会有你这个混账孽畜！早知如此，就不该生下你！”

“不！”仰天长啸，眼角的血泪流到地上，“父主！不要……”

还有那个温和慈祥的母后，“滚！本宫怎么会生下你这个混蛋？！联合外人灭族？！本宫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不要，母后…”

还有宠溺自己的兄长，“是孤的错，孤没有教导好你。为什么你会这般！离孤远一些！孤没有你这个弟弟！”

“不是的，哥哥…”潭华澈迟最敬重之人便是潭华澈淼，他的兄长，那是家族的骄傲，更是他的偶像。

“不要，哥哥，不要，不要扔下迟儿！”

大雪纷飞，落在地上瞬间被染成血色，清澈的河流也被血液染红。

竹影婆娑，高洁的青竹也染上了污秽。

到处都是，一片责辱！

“不要……”

百里清波紧紧地抱住他，“小迟儿，别想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一把推开他，眼眸通红，青竹的衣袍上也沾染了血迹，低眸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这双手好红…它们不仅仅染上了兽族的血，还有人族，更有我的族人！”崩溃至极。

“是我，是我亲手开始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双手成拳锤着自己的胸口。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家族怎么可能会陨灭？所有人，苏湘潭华书香世家总计百万人啊！全部…全部因为我！一夜陨落！”

“而我…而我却靠着禁术、隐族的血液活到了现在！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眼角的血泪未曾停过，周身的金色灵力在蔓延。

“不是…”百里清波想要抱住他，他不能失去他！

“远点儿，离我远点儿啊！”潭华澈迟崩溃大喊，“既然是利用我，又为什么不当时连同我族人他们一起杀了我？！

我什么要留我到现在？！

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想到每夜和我相拥而睡的是我的灭族仇人，”潭华澈迟望着眼前之人，“我又深爱着他，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吗？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为什么！”

潭华澈迟声嘶力竭的吼声传入百里清波的耳中。

百里清波敏锐的注意到有一道赤金色的灵力萦绕在潭华澈迟头旁边。

上前紧紧地抱住他，任由他捶打自己，“殷梦华灼！你若是想死，我成全你！”冒火的眼眸盯着她。

赤色是她的红玫瑰之色，那是她及笄礼之时，顾晨曦费了好大功夫给她弄的，至于金色自然就是苍茫大帝的灵力之色了。

赤金色的灵力更是不由余力地奔向他，“你以为我隐族的血是可以随便喝的吗？”

“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亡是很崩溃的事情吧？”脸上的笑容愈发妖艳，“你现在在经历的不过是本殿当时经历的千分之一罢了！”

“不过，本殿也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爱上他。”轻松惬意。

“你救不了他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补刀，“现在就算是本殿所有的血液都被他吸食，也没有丝毫用处。”

风声拂过，扫过周边的树木，仿佛在奏乐。

“你刚才在拖延时间！”百里清波瞬间反应过来刚才殷梦华灼一直在同自己说话。

殷梦华灼耸肩，“是啊，怎么，只允许你拖延时间，本殿就不行吗？”

“本殿的魂力可是很珍贵的，不过若不是因为潭华澈迟体内有大量隐族的血液，本殿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所以，是你害了他才对啊。如果你当时直接杀了他，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不是吗？”

周边的环境清幽，顾晨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知道殷梦华灼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神宗的后花园是真的很美。

那条贯穿泽兰郡的泽兰河流淌而过，映着河边的柳条也满是秀色，多了几分清雅。

“再次见到潭华伯父伯母还有灵均的感觉如何？”殷梦华灼突然看向他怀中之人。

“本殿记得，你以前可是最喜欢缠着灵均了。”手中的红色羽扇反转折叠，在空中犹如一道火红色的火焰，妖人心弦。“灵均虽然不是直接死在你手上，其实实际上也差不多吧？”

“也就是说，本殿可以认为你是亲手杀了你最爱的哥哥啊。”火红色的影像与周边青色相互交织，宛若精灵在翩翩起舞，丝丝线缕都朝着潭华澈迟的脑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