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馨儿不止是傅瑾轩交往多年的女友，也是白墨涵的至交好友。

若是可以……

白墨涵愿意想尽一切办法救楚馨儿。

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想到不久后的生离死别，白墨涵红了眼圈，一向多言的他，变得沉默。

他的态度已经侧面说明了楚馨儿的病有多重。

只是……

傅瑾轩不认命。

他本就心烦，听着耳边的抽噎声，更是躁的不行:“哭哭哭，你他么一个大男人，天天哭个屁。”

“老子不许她死，就算她剩一口气也得给老子撑着。”

后面这话，傅瑾轩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白墨涵说的。

“阿远，不……”

白墨涵话未说完，抢救室的灯暗了。

双眼空洞的楚馨儿被推出了抢救室……

吊水还在手上扎着，麻药劲儿也还没过去。

可打的这些药，就是没有任何效果。

疼痛使楚馨儿真真切切的绝望了……

她撑不住了。

既然不能跳楼，不能在傅瑾轩眼皮底下自杀。

她就把命交给天吧。

少活一天也是好的。

恢复意识的她，抬手去扯手背上的胶布，鲜艳的血珠渗出手背。

她不顾护士的阻拦在床上挣扎……

嘴里一直喊着一句话:“傅瑾轩，你行行好，杀了我吧，杀了我。”

过度的疼痛根本没办法让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修养。

她在床上乱滚，不顾一切的往床下滚……

护士们七手八脚的按住她的腰和手臂，她的腿也会乱瞪……

她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一头黑发胡乱的贴在脸上，双眼无神，脸色灰白。

她此时的样子……

像极了绝症中的人。

或者说，是像绝症和精神类疾病的混合体。

白墨涵刚学医生那会儿，见过很多类似的病人。

那些人或上了年纪，或患病多年……

那会儿的他，怎么都不会料到，有一天，他会亲眼看着好友变成这样。

楚馨儿才只有二十七岁……

他认识她十一年了，他看着她从一个营养不良自卑胆小的小姑娘，一步步的变成今天。

她怎么会……

白墨涵蹲在走廊的地上，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楚馨儿看了许久。

最后，终于看向傅瑾轩，哑着嗓子道:“阿远，成全她吧。”

“白墨涵！”傅瑾轩厉声警告道。

若是以往，白墨涵不会在和傅瑾轩争执……

可是今天。

白墨涵指着床上的楚馨儿，提醒道:“你知道她每时每刻要承受多少痛苦吗？强行为她续命，能有多久……一天，两天？”

话不投机半句多。

傅瑾轩不理白墨涵的劝告，抱起床上的楚馨儿朝外走去。

从医院回家……

楚馨儿疼到几次昏厥。

傅瑾轩一直紧攥着她的手，最后，她疼的实在受不住，就去咬他。

她咬下的每一个地方……

都是破皮流血，留下深深的齿痕。

傅瑾轩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颊，轻声道:“我找了国外医生过来，国外的止疼药和国外的不一样，你在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只要能让楚馨儿活下来，不在这么痛苦，他可以想尽任何办法。

甚至可以……

不顾后果。

白墨涵是国内正规医院的医生，他的用药都是按照国家标准允许的。

一些药效特别大，副作用特别大的药……

他不会用。

可是国外的医生不一样。

各个国家的医生，傅瑾轩都联络了，他就不信，他找不出一款可以救楚馨儿命的特效药。

楚馨儿已经疼的筋疲力尽，实在没力气挣了。

她脸抬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脸色苍白的像死人一样。

若不是那偶尔还会眨一下的眼睛，还有比死人多的一口气，以及那难受起来翻山倒海的疼……

她也要以为自己是个死人。

她将手臂举到傅瑾轩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傅瑾轩，你看，我的手背已经黑了。”

“这只是之前的一个很小的针眼，它不会愈合，会一大片一大片的变黑……”

傅瑾轩闻言望去。

就看她从前白嫩如雪的手背上，起了好几处大拇指大小的黑斑……

指腹轻轻按压下去，里面就有浓水流出来。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你相信我，楚馨儿，你相信我。”傅瑾轩不忍在看她的伤，俯下身，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

楚馨儿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

疼痛让她筋疲力尽，好在，她的意识还算清楚。

不知是不是快要死了。

心倒是平静了很多。

现在的她不畏惧死亡，也不担心两个孩子以后会不会没人照顾了。

她只是……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愿，没有达成。

“傅瑾轩，别在做没有意义的事了，我活不长了，你的人生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相识十一年，在一起八年，或许，我刚死的时候，你会觉得有些不习惯，很快就会过去的。

就像，我当初刚从你身边离开那会儿。

一切都会习惯的。”

炙热的指尖颤抖的如风中的叶子，傅瑾轩扶住她的手腕。

她的指尖，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了他冷峻的脸。

她轻轻的勾起唇角，空洞的眼神里，带着十八岁时的欢喜。

“傅瑾轩，人死如灯灭，我死了，我们的一切就结束了。你痛恨的人，也就不存在了……

你逼死了夏枫，夏枫帮了我很多次，我却没有报答他。

看在这份上，放过夏家其他人吧。

还有傅铭宇。宇哥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因为他的身份，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在我死后，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请你不要在打扰他死后清净。”

可能真的快死了。

她的眼前浮现的都是以前的人和事。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和傅瑾轩求情。

可能真的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傅瑾轩轻轻吻了吻楚馨儿的指尖，态度一如既往的霸道:“你活着我可以考虑，死了免谈。”

他又觉得不够狠，补充道:“你要敢死，我现在就去把傅铭宇的坟给刨了，还有夏枫……”

“你究竟能不能讲道理，你……”

事情完全不按她预期的发展，情绪激动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