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孑紧抿双唇，心中暗叹，这白琼果然自以为是的厉害。他是很优秀，也很特别，甚至很好看，难道这样天下男子便都比不得他了吗？

在叶无孑眼里，只要是有担当，负责人的，都是好男人，都值得她叶无孑的尊重，并没有明显的优劣之分，不同的，不过就是一个适合不适合的问题。

“怎的不说话？”白琼似乎极有耐心与叶无孑周全，温和的语气中又不自觉透出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紧迫感，“你这个反应，想必便算默认了你有了意中人的结果了。不知道，是你身边的哪一位啊？”

叶无孑大惊，“你连我身边有什么人都知道！”

白琼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既有意于你，自然是要知己知彼的。可即使如此，不照样还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叶无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什么捷足先登！”

白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叶无孑，款款起身，步步逼近，“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便要我死心，便总要说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吧？我想要知道，我究竟输给了谁。”

叶无孑毕竟未经人事的少女，第一次情动便这样明明白白被人问自己的心意，难免气恼羞愤，怎么也不肯开口的。

一把长剑横于身前，剑身寒光熠熠，让白琼不得不在这等威势下停止了靠近对方的脚步。

微微垂目，勾唇浅笑，“原来，你竟是这等防备于我，当真狠心如斯！”

长舒一口气，仿佛释然的样子，“罢了。你不说，我也不好逼问下去，毕竟不是君子所为。这样，我一个个去问，轮流与他们探讨，也许我可以得出我想要的答案也说不定。”

说罢，当真作势转身要走。

叶无孑急忙快步跟上，扯住他的衣摆，着急大喊:“不许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对他们动粗！便是他们几个里面武功最好的程非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不要提手无缚鸡之力的韩策了！你一出手会直接要了他的命的！”

白琼顿住脚步，浅浅回眸，视线落在被叶无孑揪住的衣摆，顺着弧度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叶无孑严肃的眉眼上，反问:“你喜欢的，是那个小书生？”

叶无孑马上松开他的衣摆，眼神失去之前的锐利，开始无意识搅动起手指来，“什么小书生？谁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本来就是最纤弱的，那双手充其量拿个笔还行，杀鸡都费劲。你若与他为难，岂非恃强凌弱，胜之不武，有失体面！我不过说了句公道话罢了。”

白琼不理会叶无孑自顾自的苍白解释，继续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小书生？据我所知，他可是几个人里面最差的。文不成武不就，一文不名，也没有其他人那样深厚的身价背景，从下到下可以说，一无是处。像你这样的女子，便是当今太子，也是配得上的，即使不是太子，也该是英雄豪杰，怎么也不该瞧得上他才是！”

听着白琼毫不客气地对韩策一顿贬损，叶无孑只觉哪里哪里不舒服，同样不留情面反驳道:“什么叫他是几个人里面最差的？又什么叫文不成武不就？又什么叫一无是处？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所以没有资格对他评头论足。你之前还讲什么君子之风，你难道不知道，以你刚刚的行为，背后妄论他人长短，便可算作小人行径了！”

“再者说，我从来没觉得韩策比别人差，相反，他有许多好处，也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当初在惠远的竞灯会上，韩策大放异彩，惊才艳艳，一举夺魁，便是当地文豪大绅也是对他赞不绝口。他只是不屑于王权富贵，否则以他之才，便是当个大学士也不在话下。我不是觉得做官就如何了不得，最起码不会被人认为一无是处！而且，……他一介贫寒书生，在我被人为难欺辱的时候，也会不顾己身，挺身而出，护我周全。便是冲着这份情意，旁人也是比不得的。”

白琼认真将叶无孑的话听完，末了，却是淡淡浅笑起来，微带戏谑道:“我只与他说了他几句不好，你便咄咄了这些许来反驳我，还如此振振有词，掷地有声，仿佛都恨不得要来打我一顿似的。你这便是不喜欢他？”

叶无孑被一番调侃的面红耳赤，便是被人戳破了心思的窘迫之感，局促之下，索性闭眼直言道:“我便就是喜欢他又怎样！我且警告你，你若敢伤他分毫，我便是武功远不如你，也必定会拼尽全力为他讨个公道的！”

白琼被嵌在面具中央的瞳仁明显颤了颤，叶无孑却没有发觉，又是一瞬而逝。叶无孑这般坚定决绝地维护一人的态度，他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说不是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微整心绪，回复思路，“唉～你如此维护他，倒还真让我有些心伤呢！你可不要忘了，我也救过你，帮过你，而且次次都是大恩。你便是不能移情于我，也总不好为了另一人对我绝情至此吧？”

叶无孑微垂眼睑，神情格外认真，“恩是恩，情是情。我欠你的，我可以尽我所能去还你。待将来我的事情办完，我这条命给你都是可以的。可是对于韩策，我既然决定要选择他，那我必然要矢志不移地维护他的。无论他面对的是刀山火海，还是九幽地狱，我都愿随他共同前行，为他披荆斩棘，排除万难，护他前路周全，后退无忧，哪怕我最后身败名裂，遍体鳞伤，我也在所不惜。”

白琼一瞬不瞬地凝望叶无孑，久久不言。

叶无孑本来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勇气，很快又被消融了下去，略带窘迫地瞥他一眼:“你如此看我是做什么？”

白琼款款一笑，如春风化雨，颠倒众生，温声道:“我只是在想，我此生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也能遇上一位如你这般的女子。”

叶无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待旁人好，旁人自然也会待你好。我叶无孑虽说，不差，但也不是顶好的。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也没有别人口中那样的灿烂耀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在用我认为的方式，去真心对一个人好。仅此而已。”

白琼却也轻轻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真心的。真心待人固然无错，但总要留一分余地给自己。因为总要保证如果有一天，对方辜负了你的真心之后，你还不至于抽身的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