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被屠的消息席卷了全世界，沐颜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东岳大公主，从城墙上被丢了下去，摔了个粉碎啊！！”

蝉鸣声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焦急。沐颜和沈希凌静坐相对，没有一句言语，只有那闹人的知了，得寸进尺地抓挠着人的心。

可人越是到了承受的极限，越是沉着镇定。

“世界上唯一能够克制住夏桀的人，是妲己。你去把她带出来。她就在地宫里。”

沐颜终于开口说话，她表情从容，好像在部署一件平常的占地阵营。

“一起去吧。”

“我不能见到妲己，我一见到她就回晕。还是你去吧。”

“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暮谷，去搬救兵。放心，夏桀，必须死，他死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

沈希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沐颜，沐颜是一个有仇必报，性格急躁的人。她这样说，沈希凌完全找不到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况且，目前这样的状况，沐颜会接受反驳吗？

“好，这次，你做将，我做你的兵。”

沐颜将双手搭在沈希凌的肩上，他们额头相抵，只一下，决绝转身，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走出几里以后，沐颜拔出长剑，将一段话刻在大石上，

“沈希凌，你不是我的全世界，但是你是我全部的依靠，因为你，我有了力量，有了勇气。谢谢你。如果有来世，希望我是一个贤惠的女子，如果我做不到，我祝你娶到一个贤惠的女子。”

终于泪腺坍塌，崩溃大哭。

沈希凌并不知道沐颜没有去暮谷。虽然从小沐颜就标榜自己师从暮谷上仙，可实际上，那都是她吹牛的。此时，沈希凌思量着，该怎么利用妲己，来对付小白。

一道口子划破了天空，沈希凌来到了夏国地宫之中，见到了笼中的妲己。

……

城墙之上，小白俯瞰着脚下一切，炽热的夏季突然吹起了凛冽的寒风，拍打着他的发髻，发带随风摆，那还是从沐颜的衣襟上撕下来的布条。那棱角分明的脸，暗淡的眸，因为沐颜的出现，开始抽搐，闪烁。

沐颜站在城墙之下，曾经誓死守卫的家乡飘着一股血腥味。她崩溃地跪倒地上，拾不起，残土。

看到沐颜伤心，小白也跟着崩溃了。小白着一身白衣，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到小白的面前。

沐颜抬起头，眼里布满腥红的血丝，她攥紧拳头起身，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一拳打到了那张脸上。小白一动不动，静静地承受着这份拳打脚踢。此刻，对的他而言，沐颜的举动反倒能让他好受一点。

沐颜拔出靴子里的匕首，血水溅了他们一脸。小白的身体微微的晃动，接下来的几刀毫无章法地扎到了他的身上。霎时，小白五脏六腑具破。只要他调动几块的肌肉，稍微运气，那匕首就会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折断。但是他没有。

“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你。我最庆幸的事情是，虽然我法力高强，但并非不死之身。我做错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用对的方式爱你。”

小白支撑不住，跪在地上，一字一泪，他的目光始终不舍得离开沐颜，

“让我看看你，让我记住你的样子，下辈子，让我一眼就找到你。”小白哀求着。

沐颜的脸上满是鲜血。已经分辨不出她的表情。杀戮让她的仇恨褪去了大半，她的大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夏桀是因为爱自己，才这样做的吗？

想到他们在凯旋镇上初遇之时，他们在乐府一起看流星的时候，每一次小白故意惹她，讨一顿拳打脚踢的时候，甚至她还会在心血来潮的之时，应他的要求教他舞剑、打拳。

沐颜似乎才想起来，原来他们之间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纯真无邪，欢声笑语。

沐颜终于明白，无论是装弱鸡被掳到东岳来，还是把她掳到夏国去，长久以来，小白都是一个可爱的样子。乖的时候可爱，调皮的时候可爱，吵架的时候也可爱。

他的狠辣，自己完全没有意识。

“原来，你的爱，是这样的。”

此时的小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夏桀，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如果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请你记住现在这一幕。”

说着，沐颜将那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不——！”

小白大吼着，撕心裂肺，震得地动山摇。

“呵呵，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不出话了吗？你不是以死相陪吗？”沐颜语气坦然，到这一秒为止，她才是真的彻底出了气。

“不愧是我爱的人，你以你的命做赌注，赌我是真的爱你，赌我会伤心欲绝。你真厉害。”

小白用手擦拭着沐颜的脸，硕大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脸上，裹挟着血水，顺着她的脸，滑落。

沐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小白，看见你这么难受，我就放心了，带着你的难过，去过你的余生吧。”

小白看着怀里这个女人，真是又可爱，又可恨。他托起她，低下头，吻她的嘴唇，托起她的手，吻了一遍又一遍。

“混……蛋……你，又占我便宜”

沐颜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扬起手，可是还没有够到他的脸，沐颜就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