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有实力更强的人来稳定局面了吗？你该不会就是特侦科最强的人了吧？”

从莫问的角度来看，特侦科根本没有展示出与其地位匹配的实力，被西山灵修会玩弄在股掌之间，在一个又一个陷阱之中疲于奔命。

陈阳咧了咧牙：“怎么着，上次没踢成馆，你皮痒了是不是？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

陈阳很忙，非常非常忙，两人还来不及做更深入的交流，就被特侦科的内部通讯叫走了。

从昨夜追击李洪滢到现在，莫问体能大量透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让他有些犯困。

“我还不能休息，还有事情要做。”

西山灵修会丧心病狂，莫问需要把身边的人都照看一二才能放心。

先去千湖城体育馆转了一圈，附近生机勃勃，没有煞气聚集的现象。“生命在于运动”，这话果然没错。在临时租借的场馆里，汪勇带着小学员们照常练习扇舞，附近的安保人员换成了特侦科的便衣，安全性暂时应该有所保障。

再去了一趟莫氏文化公司，氛围有些愁云密布。

莫问和林溪接连出现意外，让公司里的几位管理层有些压不住局面。要不是之前林溪放权增加了他们的威信，人心就要散了。出事之前林溪安排张威重组原料供应的任务，也因为公司浮动的人心无法顺利的执行。

“会客室里有几家新客户，想要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们吃不下！”张威愁得脸几乎快变成苦瓜了。

莫问只能勉励几句，真正要让公司重获生机，还需要林溪伤势好转以后亲自来做。

绕路去了一趟猴子的办公楼，远远看了他几眼。猴子的精神有所恢复，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让莫问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开车回武馆的路上莫问遇到了不少环卫车辆，天蝎座给他发出提示，车上有着与特侦科的作战车类似的波动，正在对四周进行监控扫描。

“没头苍蝇一样乱撒网，不嫌浪费资源吗？我都提供了好些线索，怎么不快点去查呢？”

特侦科的部署让莫问难以理解。

旧一点的线索有“表里如一”酒吧和湖畔人家的秦露家，新发现的“惊魂桌游店”、旧梦镇王老人故居和徐元的踪迹，都与西山灵修会产生了紧密的联系，都有深入追查的价值。

“为什么不去查？袁悯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对特侦科的牺牲视而不见吗？”

吃了碗泡面解决温饱问题，林溪还没有醒转，莫问抱着被子睡了个回笼觉。

……

梦里并不安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戴上了沉重的枷锁，双腿如同灌了铅，艰难地向前挪动。脚下没有路，是泥淖难行的沼泽，每走一步沉重的镣铐就会带起一滩烂泥，有时候还会带起人或者动物的尸骨。

带着枷锁的囚徒不知他一个，身边的人也带着枷锁脚镣，彼此之间用铁索相连，被看不见的鞭子像赶羊一样沼泽里穿行。

每一步都有人倒下，被后面的囚徒踩得稀烂，永远留在沼泽里，只剩下空空的枷锁在烂泥里拖行。

空枷锁拖地与人走动时的声音区别巨大，当囚徒的伤亡到了一个临界点，空枷锁碰撞着发出令人疯狂的响声。

人越来越少，莫问环目四顾，还能站着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铁链悄无声息地收缩，一片一片枷锁相互碰撞，最终连成一片，将莫问压进了烂泥里。

沼泽里终于有了路，而莫问成了被千人踩万人踏的路基。

……

昏昏沉沉的林溪并不知道自己身处梦境。

连续帮莫问举办了三十五场世界巡演，她实在太累了。

莫问不负众望将莫家扇舞带到了世界最高的艺术殿堂，成为了举世瞩目的传统艺术明星，每一次演出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每个人都投入了所有的热情和心力，对莫问如此，对团队如此，对幕后总策划的林溪更是如此。

张威多次抱怨和泉优子阴魂不散，一直试图用资金优势夺走公司的控制权，让林溪腹背受敌。莫问蹿升速度太快，快到她们两人根本没有时间积累资本，不足以让他们在金钱游戏中获得胜利。

“姐姐，姐姐！”

清脆的嗓音在林溪身边响起，一对长相格外甜美的双胞胎站面前，分别扯着一只衣袖叫醒了沉思中的林溪。

双胞胎少女的长相非常出众，眼睛大大的，脸蛋小小的，笑起来眼儿弯弯，浅浅的酒窝带着淡淡的红晕，下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婴儿肥，宛如两颗饱满清甜的水果，让人见之忘忧。

林溪觉得再过两年，她们绝对能够长成有川美咲那样的大美人儿。

有些双胞胎长得非常相像，有些双胞胎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的两人就属于肉眼难以辨识的类型。

她们长着用显微镜都分辨不出差别的精致五官，几乎一模一样的高矮，说话的节奏和脸上的表情具有惊人的同步率，宛如同一个人。

可她们又有着一般双胞胎很少出现的重大区别，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一个头发略短胸脯高耸，一个头发略长胸部平平。与之相对的，胸大的那个眼神自信昂然，胸小的那个眼神闪烁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甜甜的笑容让林溪的愁绪一扫而空，还有一些想笑的冲动。双胞胎或多或少有些区别，可对于双胞胎少女来说，胸部发育的不均衡恐怕会是她们一生的黑历史。

林溪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因为两人穿着初中生的校服，嗓音中有些变声的迹象，初步估计会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女孩儿们进入了最麻烦的叛逆期，对自身的发育，对别人的眼光，都会极其敏感。何况她们背着书包踩着滑板，看起来也不是乖乖女的模样。

林溪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了一种想要帮她们父母严加管束的冲动，她对自己年少时的叛逆时光记忆犹新，担心双胞胎小姐妹脸上的甜美天真，会在叛逆放纵之中挥霍消磨。

“你们有事吗？”林溪笑起来还是有些亲和力的。

“姐姐，你是莫问团队的工作人员吗？我在视频上有看到你耶！”

长发少女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林溪。

“是哪一段视频啊？”林溪顿时明白她们为何而来，笑着打开手机，将摄影团队录制的视频一个个展示给她们看，有登台表演的特辑，有生活小剧场连续剧，有练习时NG的花絮，凸显莫问的性格和魅力。

“这段网上没有也！这段也没有！哇……这个动作真帅，爱死他了！”

林溪笑而不语，如果都是你们看过的，还怎么给莫问涨粉啊。

看到两个可爱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脸蛋晕红目光痴迷，林溪暗道一声好险，她不久之前刚整理过视频，把莫问与其他女演员合拍的视频都存在了其他文件夹里，不然被两个小迷妹看到，铁定要闹出事端来。

“姐姐，能够帮我带点小礼物给莫问吗？”

长发少女见林溪点头，欢呼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说：“莫问不是受伤了嘛，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原本打算亲手送给他的，可是几次放学以后过去武馆都没有遇到，麻烦姐姐带给他好吗，祝他早日康复！”

林溪接过礼盒，长发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前方，十指在身后紧紧扣在一起，肩头微微晃动，显然有些紧张，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紧紧绷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看起来格外清纯。

林溪的回答更加友善：“我代他谢谢你，不但人漂亮而且心灵手巧，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或者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让他给你准备一份回礼？”

“真的吗？”

长发少女眼睛一亮，顿时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扭捏着轮流踮起两个脚尖，轻轻晃动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

短发少女见她不肯说话，大大咧咧地说：“她叫丝丝，比牛奶巧克力还要丝滑的丝丝！”

“你好多话！”

长发少女恼火地伸手要撕短发少女的嘴，没想到短发少女假模假样痛呼一声，说话更加露骨：“你一定要跟莫问说，让他别被坏女人勾走了，等着丝丝给他生猴子！”

什么叫做比巧克力还要丝滑？现在的小孩子就是人小鬼大。

林溪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丝丝肯定只是小名，她当年叛逆期的时候也曾大胆奔放地追星，没想到现在小朋友还能推陈出新与时俱进，拿自己的双胞胎姐妹开大尺度的玩笑。

林溪笑眯眯地分开打闹的两人，帮她们理了理衣服和头发，问短发少女道：“那你叫什么啊？作为双胞胎的另一半，你也是莫问的粉丝吗？”

短发少女眼睛咕溜溜的转，也学着林溪笑眯眯地说：“我叫润润，以后可以让莫问评价一下，说不定比姐姐你要润得多哦！”说着将初具规模的身体用力往前挺了挺。

“哦，是吗？”没想到车轱辘开到自己脸上来了，林溪猝不及防，被一个长相极具欺骗性的小不点给调戏了，“那你可得多多努力才行哦！”说着双臂抱在胸前。

林溪的身材顶级，不但短发少女润润遭受重大打击，连长发少女丝丝的目光在林溪身前一扫，也像被烫到一样躲闪开去。

林溪乐得咯咯直笑，亲切地拍了怕两人的小脑袋：“我逗你们玩的，你们有空的时候可以练练莫家的扇舞，等再过两年，你们一定比我漂亮得多！加油哦！”

说着从坤包里掏出两把小巧的女款莫氏折扇，作为小礼物放进她们手里，还对丝丝挤了挤眼睛。

丝丝红着脸重重点头，看到扇坠上莫问亲笔签名的吊牌，立刻伸出双手紧紧握捧在怀里。

润润拿了礼物也很开心，有些不好意思，盯着林溪看了好久，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伸出手指敲了敲车窗，语气硬邦邦地说：“车里的小姐姐一直在喊你，让你给她买一把琵琶！可是你好像没听见哦！”

“车里哪有人啊？”林溪笑着回答，心中却是一惊。

“有的，她都要生气了哦，姐姐我们先走啦……”

美丽精致的双胞胎脸上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蹬着滑板呼喝着扬长而去，她们的影子在夕阳下拖得老长，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哟嚯！”

“礼盒里有联系方式，别忘了让莫问准备给丝丝的回礼！我也要！”

润润踩着滑板做了一个极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旋转腾空，挥手朝林溪喊道，可林溪已经无法回答她们。

林溪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早已经换了一个场景，身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茂密的竹林，漫天的竹叶在风中飞舞，她的长发也被风吹散，随着竹叶在风中起伏。

眼前的竹林非常眼熟，林溪觉得自己一定在此处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数不清的竹叶竹枝碰撞着发出刺破耳膜的轰响，犹如锣鼓轰鸣，让林溪忍不住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刚蹲下来林溪就发现不对劲，她好像蹲在一滩血泊里。

血泊还在持续扩大，一圈一圈血色涟漪荡漾开去，渗透进广袤无垠的竹林之中，像是给竹林铺上了一层染血的地毯。新鲜的竹枝枯萎的竹叶在随着血色涟漪起伏不定，让林溪几乎就要尖叫起来。

林溪身后传来什么响动，她回头一看，背后的轿车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辆造型夸张的猩红马车，不停的往地下渗出鲜血，正是血色涟漪的源头！

眼前的马车前方竟然拴着五匹似马非马的狰狞怪兽，简直是王侯一级的排场。

四蹄怪兽红黑相间威势逼人，体型远比马匹大上许多，林溪站起来勉强才能达到怪兽膝盖的盖度。

林溪抬头仰望，才看到怪兽头脸上覆盖着红黑相间的金属笼头，长满尖刺的兽头可能有两层楼那么高。怪兽身体不但肌肉虬结，也布满倒刺和麟甲，火焰和血水以某种超乎常识的方式混在一起，从麟甲的缝隙流淌出来，与地面上的血水连成血河。

怪兽身后的红黑马车更是狰狞可怖，宽阔的正方形车厢几乎有一个客厅的规模，车顶飞檐之上栖息着数不清的魔兽鬼鸟，用可怖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溪，随时打算扑过来将她撕碎。

马车车厢上镂刻着数不清的鬼脸和兽头，当林溪的目光注视的时候，鬼脸和兽头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在车厢上尖叫、哭喊、嘶吼、追逐，互相吞噬之后融合成一扇无比恐怖的车门。

车门缓缓打开，血与火在门后交汇，瀑布一样化为一扇巨大的血色珠帘。每一颗珍珠的形状都像一颗头颅，五官中流淌着鲜血。

流淌着鲜血的珍珠帘子背后，露出一个模糊妖娆的女子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