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说确实不相信她，你待如何？”

墨殇抬眸，直言道:“皇上不相信的并不是她，而是臣。”

肃昕帝怒哼一声:“朕待你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朕不相信你，还会相信谁？”

“臣不知。”墨殇摇头。

“你……墨殇！”肃昕帝咬牙切齿的喊着墨殇。

墨殇不为所动，只那么静静的看着肃昕帝。

最后，终究还是肃昕帝败下阵来。

“墨殇，你要知道，朕不让幽冥卫插手此事，也是为了你好，以免让你左右为难。”

墨殇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臣不会。或者该说楚王殿下不会让臣为难。”

“你就那么相信，楚王没有做这件事？”

“是，臣相信。不只是单纯相信楚王殿下，还有利益。”

“利益？”肃昕帝皱眉。

“是，利益。楚王这么做，可有什么获利之处？韩王殿下离京，似乎才更有利于楚王殿下。而楚王殿下当众对韩王殿下下毒，能获得什么？此时看去，仿佛除了当场被抓现行，什么好处都没有。”

肃昕帝眼中，掠过一抹精芒:“墨殇，如果楚王的目标，本不是韩王，而是……朕呢？”

“献给朕的寿礼，除了朕，还会有谁人去动？何况，楚王也说过，他并不知道，韩王会拿那把短剑做剑舞！这些无一不在说明，他的目标原本就是朕！”

肃昕帝盯着墨殇:“朕出了事，昏迷不醒，届时韩王、齐王皆不在京中，其余皇子还小，只有楚王……如此，你还说他没有获利吗？他将是最大的获利者！”

墨殇心中微沉，肃昕帝果然往这个方向去怀疑了！

不，不是怀疑！

肃昕帝现在几乎是认定了，楚王要谋害的人是他！

这才是最糟糕的！

墨殇很想说，楚王并不知道，在宫里的那一场事端，以至于肃昕帝让韩王和齐王，等宫宴一结束，就滚出京城之事。

可是，墨殇没有说。

他说出来，怕是肃昕帝会有无数，反驳他的理由，甚至还会让肃昕帝，越发怀疑楚王。

所以，墨殇再次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臣相信皇上会查明真相，绝不会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也绝不会冤枉任何无辜之人。”

肃昕帝点了点头，指了一旁的椅子说:“坐下，看看这些。”

肃昕帝说的是奏折。

墨殇以前就时常替肃昕帝看奏折，是以此时他习以为常，直接伸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刑部尚书所奏之事，幽冥卫已然查清，稍后臣会向皇上详禀此事。”

“户部上书加税一事，皇上当驳回。今年洪涝灾害颇多，若是再加赋税，恐怕会民不聊生！”

……

墨殇每看完一本奏折，立即就将应当如何处置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奏折也很快被分做了几份。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奏折。

墨殇拿起来一看，神情微顿。

这个奏折是御史台的人写的，所参奏之人，是太医院院使叶凝悠！

“这个奏折，皇上可批复四个字:照章办事。”

“照章办事？”肃昕帝嗤笑一声:“你到底看没看，奏折里写的是什么。”

“臣自是看了。御史台参奏叶凝悠，身为太医院院使，却只拿俸禄，不当值、不做事，甚至滥用皇上所给的院使之名，为自己博取好名声，请皇上下旨彻查，若属实当即追回叶凝悠院使之位，并行严惩。”

“那你还让朕批复照章办事？就不怕真查出什么来，叶凝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墨殇没有回答肃昕帝的话，而是将奏折放下，起身走到下方，单膝点地的跪了下来。

见状，肃昕帝还以为，墨殇这是要开口替叶凝悠求情呢，却听墨殇沉声说道:“请皇上看看臣脸上，皇上亲手给戴上去的面具。”

“嗯？”肃昕帝不明所以。

“臣是幽冥卫尊主墨殇！是皇上手里那把最为锋利的刀刃！”

说完，也不等肃昕帝有所反应，墨殇站起身来，施了一礼，然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肃昕帝一愣，继而恼怒的喝道:“混账！放肆！你……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林源亮，你说说他这是态度？他敢跟朕这么说话！”

林源亮缩着脖子，却到底是没有躲过去，心里就悄悄嘀咕着，有几回墨殇尊主来，不把您气的青筋直冒的？可谁让皇上您惯着尊主呢？挨气了，老奴也不敢说不是？

面上林源亮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分毫，只能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老奴看不懂。只是老奴琢磨着，叶院使这就要成为世子妃了，似乎与墨殇尊主，没什么关系？就算……就算原先有些什么关系，那以后也没了不是？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林源亮不知就里的话，瞬间就将肃昕帝的怒火给浇灭了。

肃昕帝也在此时此刻，骤然明白了墨殇的意思。

墨殇是在告诉他，此时是幽冥卫尊主墨殇，站在他的眼前，而并非是宋尘这个身份。

墨殇是他手中的刀，是绝不会替叶凝悠求情的！

即便有人要求情，也该是宋尘，而非墨殇！

二者虽是同一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墨殇记住了这一点，是他忘记了。

肃昕帝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拿起那份奏折，扔到林源亮手里，吩咐道:“将这份奏折，送去宣王府。”

林源亮一愣，然后小心的问了一句:“皇上可是要把这份奏折，交到世子爷手上？”

“废话！顺便告诉他，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他高兴就好！”

见林源亮没动，肃昕帝一瞪眼睛:“还不快去？”

林源亮苦着脸:“皇上，您今日刚封了世子爷为瑞王世子……老奴也听说，世子爷出了宫，似乎并没有回宣王府。老奴去宣王府，怕是找不到世子爷……”

肃昕帝这才反应过来，他把这茬给忘了。

见肃昕帝想起来了，然后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林源亮就小心的说了一句话，肃昕帝顿时眼前一亮！

你们说，这肃昕帝不是毛病吗？一边疑心重重，一边又想要人家说些什么，人家不说，他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