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陌熙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收剑出门，直奔节礼堂。

凌霄遥又挂了彩，身上随随便便地绑着许多渗血的布条，而且整个人跟从水里上来的一样，湿答答地滴着水。

冷陌熙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都化为心疼。

他走上前，想做些什么但又顾忌凌霄遥身上的伤。

短暂思考之后，冷陌熙决定先发制人：“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啊……”

凌霄遥走上前，突然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辛苦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就让冷陌熙忽感眼前一片模糊。之前那句话只是习惯性耍个宝，但得到了她的回应，他却真的有些委屈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不在殚精竭虑，长时间的高压和忧心让他迅速消瘦下去，脸上的肉消失后显出原本利落流畅的线条，显得鼻梁越发高挺，眼窝深陷。

冷陌熙顾不上反抗凌霄遥的撸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你不知道，我为了凌家含辛茹苦，宵衣旰食，头发那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掉，我跟你说你一定要……”

凌霄遥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趁此机会摆脱凌家或者干脆吞并凌家？”

冷陌熙一怔。是啊，为什么呢？

要是以前的他，得知凌霄遥自身难保，肯定会利用凌霄遥亲手盖过章的“总指挥”身份在最短的时间全力掌控凌家实权，再不济也要从凌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毕竟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与凌霄遥各取所需，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回星寰罢了。可即使是他觉得凌霄遥死了的那短短几秒，他也没有动过任何对凌家下手的念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即使凌霄遥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也要替她守护好她的家族。

不仅要守护好，在她归来之后，他甚至想拉着她的手跟她说，看，我把凌家管理得多好。

他回神，扬眉笑道：“能为什么，我可知道你没死，要是我动了凌家，你回来了还不把我撕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立一波功劳，好加官晋爵。”

凌霄遥看着他臭屁的笑脸，也突然笑了。她又上前一步，抱住了冷陌熙，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谢谢你。”

身体相触的一瞬间，砰——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炸开，冷陌熙刹那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过了半晌，冷陌熙才像是神游天外一样说：“我真傻，真的。那点小伤你阴阴能自愈，我竟然看见几块白布就信你受伤了。”

凌霄遥失笑，放开他：“此番大功，我要晋你为凌家客卿长老，除此之外，我以个人名义答应你三个要求，只要我力所能及能做到的，百无禁忌。”

冷陌熙放空的眼神重新聚焦，回想起最重要的事：“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先讲讲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凌霄遥故意使坏：“可以是可以，但你总得让我先换身衣服吧？”

她走到冷陌熙背后，双手把他推扑到床上：“等我换身衣服过来。这点时间你想想要跟我要什么吧。”

——

掉进碧落海的时候，凌霄遥就已经无法呼吸，她也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但她没想到那时扶摇就在附近，也没想到溟沧和她讲过的，白虎守护家族的守护之地，九幽死牢，就在碧落海底。

鲲鹏扶摇是她的第二本命灵兽，可以自由切换鸟身鱼身，一直生活在碧落海中。溟沧的传承到了某个程度时，扶摇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一直才尝试引起凌霄遥的注意。她从北陆返回中陆时船身的晃动以及让凌书琦早产，都是扶摇干的好事。

凌霄遥睁眼时，头顶是深色的海水，无数黑影闪过，但上空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碍，使上方的大海就像是悬浮在天上一般，她所处的地界与陆地上一样。坐起身来入目是一片嶙峋的石丘，远处还有移动的影子。

“主人，这里就是九幽死牢。”溟沧见她醒了，亲昵地靠过来。

凌霄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碧落海充满了暗元素，九幽死牢就在碧落海的海底，就算能猜到这一点，可谁又能成功来到这里呢？

“这只蠢鸟，”溟沧化为人形，指着蹲在一块岩石上的大鹏鸟，“是鲲鹏，名字是扶摇，是你的第二灵兽，刚刚已经签了约了。”

大鹏闻言飞下来，也化为人形，是一个留着浅棕色短发，眼睛湛蓝的年轻少女：“臭老虎，你说谁蠢呢！”

溟沧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鱼，贵有自知之阴。”

扶摇气红了脸，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仗着性别优势钻到凌霄遥怀里并蹭了蹭。

溟沧：？？？！！！

凌霄遥的沉重心情也因为自家灵兽的争风吃醋而放松了不少。

溟沧一边自我安慰不和扶摇一般见识，一边给凌霄遥介绍：

“这里的每一个山洞都连接着一处异空间，是歧天界四个空间接口之一。这些黑影其实是人的灵魂。精神力太过强大的人若是肉体崩坏又无法夺舍，那他们的灵魂就会来到这里，受此地管束。因为山洞密密麻麻且有灵魂困在此地，太像牢房了才会被初代主人叫做死牢。”

“空间接口？”

“是的。世上有无数的空间，这些空间有的可以通过某种渠道互相联通，九幽死牢里的山洞就是这种通道。”

凌霄遥想到来自星寰界的冷陌熙：“那这里岂不是可以任意去往其他空间？”

“不是的。”溟沧解释道，“即使是这里，穿梭空间也要面对时空乱流，修为没达到一定境界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很少有空间里有固定可以穿梭的地方，它们若是与其他空间连通，那一般是强大的力量集中一点造成空间裂缝，可能性太小而不确定性太大。与之不同的是九幽死牢就是固定的空间接口，其他三个家族守护之地也一样。”

溟沧兴奋地接着说：“等主人你到达神阶，就能通过这里去往任何其他的空间了！”。

“——虽然不同空间有不同空间的规则，就是天道。在歧天界修为达到一定阶段就能跨越空间而不受伤害，而到了另一空间即使是神体也要适当地接受那里天道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