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是家常便饭的事罢了。

云荣国百姓都有言语自由权，大家都可以说话，除了哑巴。

当然，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只要不会被抓，你就算说你是玉皇大帝，那官衙也管不着你什么事。

但你要说你是皇帝的亲儿子，议论尊王与贤王谁夺得皇位这等敏感的话题，那就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不过是在西南，随性而发的一句话而已，你这能把罪责加在我头上？

所以林桐觉得，这个楚美人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连半分的脑子都没有，今后想要朝着上啪爬，只怕难了。

“你放肆！”楚美人也未曾想到林桐会如此反驳自己，当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道:“女子不得参与朝政，你说此等话出来，不是霍乱朝政是什么？”

“喔？”林桐微微挑眉，不由地轻声笑道:“楚美人也认为，我随口说的两句话，霍乱了朝纲？那在楚美人看来，什么才是霍乱朝纲的话呢？”

“不知楚美人可知，我说了什么话？”

林桐淡笑着，古代消息并不发达，也只因为她被人监控着，所以在西南的话才能这么快传回京城。

但也只限于京城而已，对于深处后宫的这些棒槌们，能听到一点风声，都还是靠平日里结交妃嫔换来的。

至于什么话，林桐估摸着眼前的美人不知道，否则也不会驳了自己。

“你！”楚美人蹙眉，目光朝着惠妃看了过去。

惠妃轻咳一声，只是冷淡的说道:“林桐，你自己说的什么，莫非你自己还不知道？”

“自然知晓。”林桐微微颔首，正声道:“那楚美人可听好了，看看这是不是霍乱朝纲之言。”

“你说便是，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楚美人哼声。

原本还在谈笑间的林桐神色一正，那一双无神的双眸也变得深邃起来。

尽管看上去还是没有焦点，可这一刻，惠妃与楚美人本能的觉得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注视着自己一般，让人难受。

一步跨出，林桐站在了楚美人身前，压迫感随之而来，楚美人呼吸都顿了一下。

双眼微微慌神，就听的林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就好像惊雷，落在他们的耳畔，震得两人回不过神。

林桐早已经习惯，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微微抖动着双手，像是整理衣袖般，不小心拂过的长袖，扫在了桌子边缘，不动声色的拂过糕点与茶水。

“如此，楚美人还认为，这等言语霍乱朝纲？若是此言都大逆不道，那在楚美人看来，什么才是正道之言？”

嘶！

还是头次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话语，楚美人一时间有些发愣。

怪不得，能被皇上纳入律法之中，这等警言告诫着云荣上下朝臣，公正公道。

所做之事就算能欺瞒所有人，也骗不了老天。

如此佳作，竟是这个瞎子所言？

惠妃也吸了一口冷气，万万没有想到林桐竟有如此才能。

忽然想到，林桐前不久在赏菊大会上也曾做出的诗句，原来是腹中有点文墨的。

见此，惠妃偏头看向楚美人，使了个眼色。

楚美人立刻反应过来，刚要作答，却是哎哟一声，柔弱的坐了下去，一手捂着额头，顺便打量着林桐的脸色。

“妹妹怎么了，可是天寒地冻，伤着了身子？”惠妃忙道。

楚美人摇头说道:“应该是近日身体不适，引发了头疼的旧疾，才会如此。”

“正巧，林三小姐在此，听闻林三小姐不光才艺了得，而且医术高明，连温太医都要拱手请教。”惠妃笑着，抬手道:“林三小姐，不介意为楚美人把脉瞧瞧是什么症状吧？”

林桐应了一声，点头道:“医者仁心，既然楚美人不舒服，那我就看看吧。不知楚美人的头疼之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美人唔了一声，只道:“有三五年了。”

“那确实是旧疾了。”林桐笑着，也不为楚美人把脉，反而是用导盲杖敲打着，走到楚美人的身后，双手落在楚美人的头上，轻轻的按压着，“这里，疼吗？”

有汤婆子暖和的小手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桐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原因，竟有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

不似那些药材苦涩的味道，而是一股糅杂融合了其他药材的香味，入鼻的一瞬间，楚美人就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的多吸了一口。

至于林桐询问哪里疼痛，她也就随意的搭着疼。

小手从头顶一路按到了脖子的位置，林桐轻声道:“这里的穴位，也疼吗？”

“疼。”

“是什么样的疼，针扎的那种吗？”

“是。”

检查一番，林桐只想说，装病。

既是如此，她也不客气了。

“楚美人的症状有些严重，非一般药材能够医治，只怕宫内太医来看了，开的药方也无济于事吧？”林桐沉声说道，脸色也有些阴沉。

楚美人应声道:“是，吃了许多方子，都不见效，头疼之症越加严重。”

“不光如此，楚美人时长会觉得疲惫，夜不能寐，偶尔疼起来，还会晕厥，喘不过气来，不知可是如此？”林桐询问着。

这么严重的症状？楚美人微微咋舌，本想解释，但看到惠妃的眼神，便道:“是，还摔过几次，都不曾告诉皇上。”

“那就麻烦了。”林桐微微叹息着，收回了检查的双手，敲打着导盲杖站立在楚美人的身前，沉声道:“若是普通的偏头疼之症还好说，只需要配合针灸，服用药物就能好转。但是楚美人的病情，不在外，而是在内。”

“在内？如何解释？你就说说看，我的病情可还有救治之法？”楚美人问道。

只要林桐说没有，难以治疗，那他们刁难林桐的手法就有了。

就算林桐说有，那到时候自己也能说没治好，照样可以定林桐的罪。

无论哪一条路，都逃不过。

林桐蹙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惠妃皱着眉头。

林桐叹息道:“能治，但不能保证楚美人能活下来。”

“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一个头疼之症罢了，还能危及到性命？”楚美人呵斥道，又忙捂着自己的额头，意识到林桐瞧不见，又生气般的甩下手。

“非也，楚美人的头疼之症不是表面那么简单，问题是出在脑袋里面。”

“楚美人时常感觉到头疼，是因为脑子里长了瘤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