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清洁工具放好后，宁皓阳随着宁筱儿来到了食堂，此时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高先生已经把晚饭端上了餐桌，热气腾腾的。

本来在宁皓阳印象中，自己在藏书楼并没有待上多久，午饭的结束还在不久之前，所以并没有感到饥饿，不过此时见香喷喷的食物就在眼前，他也真的有了腹中空空的感觉。

很快，导师们也都到齐了，大家一同坐下吃了起来。

“小小阳，你今天是第一天做清洁值日吧？负责的哪块儿区域？”段长风举起一块土豆，向宁皓阳挥了挥。

“藏书楼还有顶层。”宁皓阳老老实实地回答到。

“哈？”段长风狠狠咬了一口土豆，“这种活儿让你去干，这帮小崽子还有没有点前辈的样子？”

“不是的，段老师，是我自己要求去的。”宁皓阳连忙解释到，“而且应老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嗯，不可怕吗？”段长风疑惑地搔搔头顶，“怎么我每次去都要挨那老头儿的骂？”

“还不是因为你无论在哪都大吵大闹的！”仪舞没好气地说，“应老先生喜好清静，自然看你不入眼了。”

“有那么夸张吗？”段长风嘟囔着。

“不过说起来，才第一次见，应老就把自己的姓告诉你了，看来他还挺喜欢皓阳你的啊。”应虹笑着说到。

“确实很稀奇欸，那老头儿平时说半句都嫌多，居然会把姓告诉你！”凌惜月也附和到。

“这……也没什么吧。”宁皓阳想起应老的警告，生怕应虹追究更多，便赶紧问到，“对了，应老和院长您都姓应，你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嘛……确实是有的。”应虹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应老他……应该算是我的叔父。”

“叔父？”宁皓阳惊奇地说，“可你们长的一点也不像啊！”

“这个嘛，可能是关系比较远吧，不过确实是多少带一点亲戚关系的。”应虹肯定地说。

“那，院长知道应老他的实力吗？”宁皓阳问到，无论是应老的远距离“耳语”，还是他远超自己的灵识力量，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出乎宁皓阳意料的是，对于他的疑问，应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连院长都不知道？！”

宁皓阳惊呆了，对于星师来说，看不透别人的修为，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起码高过自己一个层次，这也就是说，应老的实力起码到了高阶弑星者的地步，甚至……

“碎星者？”

“啊，说什么呢，应老他并不是星师啊。”应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宁皓阳手下一抖，直差点把盘里的土豆拨到了桌子上。

不，不是星师？！

也就是说……应老，是个普通人！？

是个连自己的灵识都探查不到的普通人？

是个坐在一丈开外也能在自己耳后低语的普通人？？

是个隔着五六层楼都能发现正在上楼的宁筱儿的普通人？？？

“院长，你在开玩笑吧……”宁皓阳勉强笑了笑，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应老会是个普通人。

“没开玩笑。”应虹摇摇头，“应老确实不是个星师，不如说他甚至连升星台都没上过。”

“不过见你这反应，应该是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吧，当然，你看到的也不是假的，因为应老他虽然不是星师，但也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一名，修武之人。”

“修，修武？”对于这个词，宁皓阳却感觉似乎并不是那么陌生，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

“皓阳，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吧，星师并不是一项历史多么悠久的职业。”凌惜阳此时也发话了，“距离人类掌握了星力这种力量，只过去了短短数百年而已，而数百年对于整个人类的历史来说，其实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人类追求强大的脚步却是在人类诞生之始就已经开始迈出了，早在星师出现之前，我们的祖先就掌握着另外一种力量体系，也就是修武。”

宁皓阳总算想起来了，在他还小的时候，村子里的孩童在玩闹时，就会扮做修武之人，因为那时候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星师这种东西，他们所敬仰的，便是大人口中武艺高强的修武者。

这么一想，宁皓阳便能够理解了，新绿村里的村民们，一辈子没出过村，他们不知道何为星师，但却流传着修武者的传说，这足以证明修武是比星师历史更悠久，且流传范围更广的力量体系了。

“在此前千年的时间里，修武一直是人类提升实力的唯一路径，说起来，修武的本质和星兽有些类似，都是以强化自身为主，将肉体的力量锻练到极限，再不断地突破极限，便是修武之道。”

“但修武者和星师一样，是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的人，哪怕穷极一生，在修武之路上也难有寸进，因而能够走上修武之路的，也只有一部分人而已。”

“而当星师的力量出现后，人们逐渐发现，源星和星力，有着比修武更为神奇的力量，一个强大的星师，不但有着强健的肉身，还能拥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哪怕是偏向近战的行星师，只要突破了掠星者，在各种特性和星技的加持下，近身战斗中也完全能够压制顶级的修武者。”

凌惜阳轻叹到：“一个派系的崛起可能需要很久，但没落，却只在朝夕之间。修武之道，很快就被星师之道所取代，毕竟无论从各种方面来看，星师的优势都足以全面碾压修武者，直到今天，大陆上已经几乎没有修武之人了。”

“而应老，却是一位罕见的修武之道继承者。”应虹接到，“而且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修武者中顶尖的存在，但修武者的力量源泉在于一身气血，而应老如今年事已高，气血有所衰退，实力也大概只有相当于低阶控星者左右的水平了。”

施茜摇了摇头：“修武之道的衰败不是没有原因的，同样的汗水，花在星力修炼上，收获的实力比修武强的太多了，只要不受到天赋的制约，一般人都不会选择高投入低回报的修武之路。”

“单纯的修武，终究只是充分运用起了人自身的力量，而源星，毕竟是超越了人体极限的存在。”很少说话的袁俊也破天荒地点评了一句。

宁皓阳则是保持了沉默，导师们的话，无一不在指示着一个事实：修武之道不如修炼星力，花费精力去修武就等于是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自己该作何抉择？

……

晚饭之后，宁皓阳和宁筱儿回到了宿舍。

宁筱儿看向宁皓阳，虽然后者虽然看起来一直很平静，但从刚才吃饭的时候起，宁筱儿就发现他的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犹豫，方才人多她不好直接说，现在好不容易只剩他们两人，她这才关切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宁皓阳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妹妹的头安抚到。

“哥哥骗人，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宁筱儿不满地嘟起了嘴。

“真的没事啦！”宁皓阳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人在一起多年，有什么心思根本瞒不住对方。

“呜……不要再揉了，头发都乱了！”宁筱儿伸手捉住哥哥的手，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还好，哥哥还有心情和自己胡闹，说明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哥哥……”宁筱儿拉着宁皓阳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双手捧到自己胸前，认真的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一定会支持你的，一定会的！”

宁皓阳一怔。

“筱儿……”

片刻后，他的目光坚定起来。

“好。”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宁筱儿松开了宁皓阳的手，一头扎进哥哥怀里，宁皓阳也把脸贴在那一头柔顺的银发上，双手紧紧搂住妹妹纤细的躯体，久久不愿松开。

……

第二天午饭后，宁皓阳按时带着工具来到了藏书楼。

进门，应老还是缩在原来的位置上，仿佛一直都没有移动过一样。

“应老。”宁皓阳毕恭毕敬地一欠身。

应老却连眼睛都不睁开半分，只有头发微不可查地一颤，才让宁皓阳确定他应该是点了一下头。

宁皓阳拿起清洁工具，一声不吭地打扫起卫生来，应老也一言不发，全无谈起有关学习气血之力的事，藏书楼里安静得可怕，仿佛这两人根本不曾有过交集。

宁皓阳仔仔细细地将藏书楼两层，以及顶层清理了个遍，这才带着工具来到柜台前。

“应老，我打扫完了。”他开口到。

应老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眼里一闪而逝的锋芒刺地宁皓阳心头一凛。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应老淡淡的声音响起。

宁皓阳知道，最终抉择的时候到了。

不过到底作何选择，他心里已有答案。

他深深地朝应老鞠了一躬，坚定地说到：“恳求您教我气血之力的运用！”

在宁皓阳看不到的角度，应老身体轻轻地震颤了一下，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稳而有力。

“想好了？”

“是的。”

其实昨晚听了应虹等人对修武的评价，宁皓阳心中已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但让他改变主意的，是宁筱儿的那句话。

正是那句话，让宁皓阳明白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和身为流星师的妹妹在一起，作为卫星师且还不是增幅型的自己，如果没有近身战斗的手段，一旦被行星师拉近距离，该如何保护妹妹？

幻光之瞳暂且不论，极曜之冥的暗冥光束射击，是需要一定的蓄势时间的，拥有星轨运行时间的永恋之愿更不用说，如果他们的这一共同弱点被敌人把握，那自己和妹妹就很容易完全失去反制手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用于近战的力量，不求能有多强，只求能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而且应虹院长虽然说过应老并不是星师，但宁皓阳却是翻阅过应老所著的那本《气血和星力的相互配合》，他发现里面的很多理论都是需要星力的配合的，虽然不知道应老是从何处得到这些有关星力的知识的，但就宁皓阳对星力的了解，他觉得书中的很多技巧，是有相当的可行性的。

如果他能学会运用气血之力，在加上星力的配合，哪怕只学会那书中的一部分技巧，对他现在战斗力的增幅都会是巨大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他学习气血之力，只是为了增加自身战斗的手段，并不是要走上修武的道路，而且星力漩涡大循环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地弥补了他修炼的缺失，这也是他敢于选择向应老学习的底气。

“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就教你，如何来运用气血之力吧。”应老满意地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

宁皓阳闻言一懵：“现，现在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