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圣寺南北两面皆是悬崖，三座大殿在崖上成阶梯状排列。因此只能从山门一一经过三大正殿拾级而上，才能到达更高处的藏经崖。

三大殿以太圣殿之规模为最大，除了主殿还有许多僧尞、禅房、佛堂及钟楼鼓楼分列两侧。

从供奉白玉菩萨的佛堂向北走到鼓楼，便已到了太圣殿的最北端。当然，这仅仅是对太圣殿而言，其实绕过鼓楼向前走是可以寻到一片空地的。这片空地前面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因而此处才是真正的最北端，但显然已不属太圣殿的范畴。因而这里非常清静和隐秘。

别说太圣寺的僧人很少来，即便是更近些的鼓楼，除了负责敲更鼓的僧人，其他人都很少来。至入南边的钟楼，因为兀藏的惨死就更不必说了。

此时，空明款步踱至空地北端，直至已不能再往前走，月光照见云雾升腾，被风吹扑迎面而来。

据传圣山之北脚下有水，名曰龙渊，不知此处悬崖之下是否也有水，如果有那至少应属龙渊的一部分。

当然此刻的空明并不打算向爱徒言论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他没有转身，只朗声道:“为师平生所学乃是一套掌法，辅以内功心法，经过不懈修炼而成。因内功心法的修炼需长年积累，非一时之事。所以为师先教你这套掌法的身形步法。待精通后，再教你如何炼气。”

因出家人不易使用凶器，更怕皆空犯下杀孽。空明是不会将自己最擅长的刀法传给皆空的。

随着一团雾气升腾，空明蓦地转身，口中道:“这套掌法，其招势皆出自为师一阕《鹤冲天·双龙阕》，你听好了，”

吸气，空明口吐铿锵之音，

“驰游四海，多少豪情也。

刀剑啸江湖，惊天阙。

气冲穿北斗，逐落日，飙残月，嗜饮殷殷血。

电光来去，喜怒瞬时泯灭。

锋芒已逝凭谁借?复请欧冶子，犹堪解。

似那纯卢铁，君有道、方同列。

过往成琐屑，双龙腾涧，问天怎事尘雪?”

吟罢仰首无语。

皆空用心记下，却未及仔细体会词意。只听师傅空明又道:“此掌法内有七式，先向你演示一遍，为师左臂已残，将以袖代手，你要看清楚了。”

言语间身形飘动，空明如腾云驾雾。

“第一式驰游四海，重在步法飘逸，可令对手迷惑，步法千变万化。”只见他步似云走，身如龙游，转而从正面劈出一掌，“第二式一问惊天，以最快之速、最直之路径劈人头脸。讲得是迅猛出奇，直截了当!”

这两式之快，转眼已到空地这头。

“第三式气冲北斗，意在伤人脏腑，势大力沉。”空明沉沉地推出手掌，左手衣袖向前飘起，居然像另一只手一样从中透出一股内力。此招乃是双掌同出。

“第四式电光来去，乃是借转身以旋风疾速先后击出两掌，”此招右手反手一掌，左手顺势追出一掌，皆在错闪之际击人后背。同样是以衣袖代替左手。

“第五式荡逐落日，双掌及右腿横扫，可将对手扫倒，”空明以左脚为轴，一记横扫，一股劲风在空地疾速旋转，吹得皆空倒退数步，不由赞道:“师傅，好厉害!”

“第六式双龙腾涧，举双掌向上，以击空中之敌。”双掌一出破空有声，其声可撼头上云天。紧接着空明推出双掌，显得很是随性，“这第七式龙啸九天，无固定招式，主要集全身内力，蓄而击出便可。”

刹那，师傅已将七式全部演练完毕，皆空看得眼花缭乱，惊奇不已。忙上前问道:“师傅这套掌法叫什么?”

不料这一问却让空明一怔，名字还真没有，想了想遂随口应道:“就叫游龙掌法吧!”转念他又正色道:“高手实战中都是即兴出招，不要拘泥于形式，这七式也不过是师傅总结各类状况时通常最易出击的招式。对于初学的人来说，更为上手实用。”

言毕空明又背手身后，走了一套步法，“不要以为掌法就在手上，脚下步法一样重要，是基本，所以为师首先会教你步法，来，跟我走!”

皆空于是紧随师傅身后，像只小虎般蹿跃着学起了游龙步法。真是袖空无力相思曲，后继有人龙虎行。

“嘿咻嘿咻……”

拂晓时分，皆空被阵阵低沉雄劲的号子声吵醒了。现在他的日常换作了白天研读经卷，晚上习练游龙步法。昨晚练功入迷到半夜，今天不似从前起得早。现在，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皆空都觉得很充实、充沛。他用师傅所教的步法从禅房朝藏经崖走去，一路上无比的轻快。

他知道，僧人们开始安葬兀藏安吉和拓跋罗的棺椁了。因为无眉不愿将他二人尸体火化，所以须将数百斤重的棺椁弄上崖去，这无疑是件耗时耗力的险重任务。

两具黑色棺椁，一具已在藏经崖上吊着，另一具还摆放在崖下。

不少的僧人手中拽着长长的粗绳，粗绳连着那具吊着的棺椁。被粗绳五花大绑似的绑得结结实实的棺椁，在崖上僧人们用力拉动下开始徐徐上升。

崖下的一队僧人则要将棺椁拉开与藏经崖保持些距离，以免棺椁撞上崖壁，也为了防止棺椁因风而摆动。因为藏经崖太高，这队僧人都排到了那尊佛像的背后去了。为了用力统一齐整，所以僧人们口中呼喊着号子。

棺椁将要经过的各级藏经洞，乃至铁梯上，也都安排了僧人。其中也不乏手中提绳的，他们齐力配合崖顶上的僧人，一层层往上提拉棺椁。左右崖洞边还有人俯身察看，以便随时指挥调整。

朦朦的橙黄色曦光中，徐徐上升的棺椁在皆空眼中越看越小，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盒子。不过，他看不见崖顶上师傅熟悉的身影，正带领呆瓜头和李承志等人在齐力拉着绳子。

崖顶塔林乃是禁地，只允许仅少的人上去，还不能大声喊号子。这些人不但要有力气，还要修行良好，因为塔林是禁地也是圣地，能上去是太圣寺僧人的荣耀。当然选上呆瓜头主要侧重于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