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那夜并没能安稳入睡。

松涛阵阵，其中却夹杂着声声尖厉的怪叫。之前风中有股异兽的气味，让金毛十分警觉和躁动不安，现在它终于按捺不住从窝棚中一跃而出，便很快消失在松林中，皆空和白衣随后紧追。

松林深处无数幽光，有怪兽在围攻人群，是蝙蝠兽。那群人手持弓箭和弯刀，很像是猎人。正艰难地抵抗着数倍于他们的蝙蝠兽。而人群中几辆马车上，一只只铁笼中关着的也正是一些小蝙蝠兽。

看见金毛和怪兽们缠斗在一起。皆空和白衣二话不说，立刻与它并肩作战，以救猎人。兽中之王，体型与力量都在蝙蝠兽之上，更厉害的是它居然懂得与一旁的白衣相互配合。利齿与利剑毫不留情，一时间蝙蝠兽们血肉横飞。

“白衣，把它们赶下崖去。”

不愿杀生的皆空即便眼前是凶狠的怪兽，也只是不断用双掌轰出内力，将它们打下崖去，有时甚至是直接用蛮力将它们扛下去的。

不想这一战便是一夜，林中蝙蝠兽逐渐减少。那群猎人也死伤不少，他们对皆空和白衣的出手相救十分感激。皆空许多不解，便问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何要抓这些怪兽。他们倒也不隐瞒，说是牧客门的人。皆空也是那时见到了牧客门的门主苏不怠。

苏门主说他们来到此地，听到有关神龙境的传说，实在不敢相信，便下到巨坑中一探究竟。看到境内的珍禽异兽后，惊叹之余不免动起了贪念，想弄些怪异之物出去，让世人见识见识说不定还能以此赚到钱财，不想反而惊动了兽群，更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蝙蝠兽从巨坑中跑了出来。

皆空认为牧客门的人惊扰到了这些异兽，因而使之狂躁惶动，便劝他们放了笼中异兽，再莫要骚扰。牧客门的人自是依言而行，之后方才用马车带着死伤的同门离去。

因为少量的蝙蝠兽依然游离在松林中，皆空怕它们伤害山民，与白衣继续在林中追寻。幸好下午这些蝙蝠兽陆续回来了，二人便将它们驱赶到悬崖下，这才遇到了语嫣和贤王一行人。

……

“苏门主也是要往北而行吗?”

苏门主却没有立刻回答皆空的问话，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目光落在了语嫣与赵贤一行人身上。犹其是语嫣，她的温婉优雅让苏门主的目光迟迟不想移开，“在下苏不怠，中垣女子果然美丽娇柔，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语嫣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喜欢男人那么直接的评论一个女子的外貌，何况这人的外貌不像是中垣人，偏偏起个奇怪的中垣名字，听着反似叫什么“臭布袋”，便觉是随意杜撰，并非实名，所以还真不愿搭理。

一直很是警惕的赵贤更不想显露身份，犹是对牧客门的人冷眼漠视，也不待语嫣说话，便道:“这么说，牧客门并非中垣门派，请恕本人孤陋寡闻，本人并未听说过什么牧客门。”

“这个……”苏门主稍顿，想了想然后道:“牧客门始创于草原，是游牧一族，因而得名牧客。又因少入中垣才不为人知，前辈不曾听过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赵贤方才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如今中垣门派如雨后春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不想草原上的人也学着有了门派之分。”

苏门主拱手，“也许真是受了中垣武林的影响呢!”

语嫣嘴角擎笑，“真是有趣，你们不在草原上放马牧羊，却来神龙境骚扰异兽，结果自己了吃了亏，还害得我们的百姓遭殃，实在不应该呀!”

苏门主愧道:“小姐说的是，我们太鲁莽了。神龙境是个神奇的地方。这次我牧客门的人算是见识了中垣的博大与丰饶，还有中垣的人才济济，比如皆空少佛与白衣姑娘，还有之前见过的武林中人。以及……”苏不怠稍稍躬身伸出手来，但他仍不知眼前这位优雅美丽的女子怎么称乎，“以及苏某现在见到的这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小姐。”

语嫣轻轻拂袖，“人说草原人民风淳朴，今日看来，你们草原人也爱油腔滑舌呀!”

“没有，没有，不怠说得都是大实话。”苏门主眉稍轻挑，忽又灿笑道:“若是有的话，何偿不是和中垣人学的，所谓入乡随俗，也许若非如此，反而不好交流了!”

语嫣听罢秀眉微蹙，欲思言语反击。赵贤忙道:“中垣人自古温良友善，不像胡人那般强悍。这样反使胡人以为我们汉人懦弱好欺，犹其是上金人，他们时常犯我边境，实在可恶。”

苏不怠不屑道:“上金人确实可恶，我们草原人喜欢把他们比作野狗，但我们不怕野狗，草原人在草原上放马牧羊，连野狼都不怕，对付野狗我们有的是办法。”

“听说草原人崇拜狼，并奉野狼为神，依我看你们草原人便是野狼，比那野狗更可怕。”

听了语嫣这话，苏不怠不但不生气，反而爽朗一笑，向她行了个草原人的礼，“多谢啦，姑娘说得没错，你说草原人是狼，我们把这看作是对草原人最好的褒扬。”

“阿弥陀佛，世间万物都有优缺，人亦如此，当取善而从之。”皆空此时想到了狼人骑兵，也想到了哺乳了白衣的白狼。他这话众人无法否定，都微微点头，一时却没了话题。毕竟与牧客门还是生疏，何况赵贤心念虎符之事，也怀戒备之心，不愿再多话也是自然。

要等到夜晚湖水退下，方能过去。众人只好在湖畔柳树下分开两边坐下歇息。牧客门的人习地而坐开始饮酒吃肉。皆空与赵贤他们则吃些干粮喝点水。

“来来来，尝尝我们草原上的干牛肉和马奶酒。”苏不怠倒是很热情，只可惜皆空不食荤，语嫣则嫌弃那股腥味，而赵贤更是小心谨慎，“多谢苏门主啦，你们草原上的马奶酒和牛肉，我也不是没尝过，我们还是吃不惯呀，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吃吧。”

老蔡解下腰上的酒葫芦朝苏不怠晃了晃，“是啊，我们自有从春来客栈买来的幽潭美酒，你就不必操心我们没酒喝了。”

这让苏门主尴尬，他一手提酒一手提了袋干牛肉，怔愣着站在原地。皆空有些过意不去，瞥见白衣嘴馋的样子，便道:“白衣倒是喜好吃干牛肉。”

苏不怠遂笑道:“哦，那好，白衣姑娘且来尝尝。”狼女倒是不客气也没什么诫心，她接过整袋牛肉干，并拿出一块嚼了起来，连连点头称赞，“好吃!”

苏不怠忙爽朗地道:“那就都送给姑娘了。”

皆空代白衣谢过，苏不怠脸上总算不那么窘迫了。不过接下来牧客门的人一番表演着实让皆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