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皆空与语嫣已走，无为宫内永镒与慕容昶却许久无话。

“你在想什么?你的夫人，那个蛊女的安危吗?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她可是你们慕容世家的仇人。你竟然因为她而放弃灭族仇恨，还……算了，可慕容家族的复兴只有靠你，即便慕容玉兰乃是太后也已然是靠不住了。你若不想被牵连，只有与我同心协力，这一点还没想清楚吗?”

终于开口并摸着额头的永镒声音有气无力，如同与高手交战后耗尽内力的武者一般。

“不是，三皇子，我……”

显然，在永镒面前慕容昶无论怎么辩解都将变得苍白无力，因此永镒干脆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别说了，算我求你，就再等一等好吗?”

“等一等?!”

“对，只有等，等父皇……死!”

……

没有死士阻拦皆空他们。

因为阻止擅入者无需主子的命令，阻止出宫者则需要主子的命令。

出门后，皆空只觉身后无为宫死寂。之前他不忘再次向三皇子确认蕊儿无恙，三皇子则再次奉劝皆空让天宝死心。大事当前，不容多话，和尚心下只道无恙便好。

落在艳红楼旁边的街角放下语嫣，二人紧张地等待狼女安全跟出，和尚心中一直有很多疑问想要开口。语嫣却赶在之前关切白衣有没有受伤，见狼女伸开双臂以示无恙后，便感激道:“谢谢你，妹妹。”

“妹，妹!?”

口中默念，狼女转动着清纯的双眸，脑中想起如意，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语嫣会心一笑。语嫣回以同样的笑，并对皆空道:“更要感谢你，刚才若不是你，我就血溅棋盘了。”

看郡主脸色惨白，和尚不免仍有些担忧，无为宫之行让他对眼前弱柳扶风般的女子更是无比倾佩。此刻对她的感谢之言犹以一声关切回应。此地不宜久留，言语间他们向下一个目的地快速前行。

语嫣口中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金钱帮。

虽然皆空不像如意那么多嘴好问，但他真的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因而一直显得若有所思。语嫣不想令他难受便道:“你是不是想问圣山灵菇的事?”

“只是其一，小僧知道你没有那东西，皇上那也没有，你说这些只是想策动慕容昶。可是慕容昶这个人……”

“少佛，你们出家人明白很多大道理，可未必知道人心。慕容昶这人虽然脑后并未长着反骨，但与见风倒的墙头草无异。至于圣山灵菇，的确，那是骗人的。不过我知道那东西谁有，东西的真假嘛则另论，且等到手便知。”

“你是说……”

“对，那东西就在金世雄卧榻之下。”

知道郡主不会对自己隐瞒什么，因而皆空甚至后悔刚才插话，现在一声不响，只等语嫣说下去。白衣似乎在郡主称呼一声妹妹后与之亲近许多，从不关心别人谈话的冷漠狼女竟然也听得很是专注。

“你知道这个秘密的发现者是谁吗?……是梁尚君，这家伙倒不是去金府偷东西，他是去偷看一个人，这人就是如意，你可能不信。但我信，他看上了如意，但自知配不上，所以只能偷看。事有凑巧，这家伙偶然发现金世雄几乎每晚都抱着一个种着一朵小蘑菇的花盆自言自语，也不知是甚么好宝贝。后来他与冷血剑饮醉时说了出来，而冷血剑怀疑这就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圣山灵菇，如果能得此物，便可救皇上，也就可以凭此功救下父王……”

“这么说皇上真的被柳无情下毒了!”皆空不明白皇上明知此人狠辣，为何不防，还要让其一直担任大内总管。

“如何中毒尚且不明，但宫中密探的消息绝对可靠，所以我只有派梁尚君去偷灵菇，并且让冷血剑接应。设计谋取太对不住金帮主还有如意和金武，只有事后负荆请罪了。”

“可是郡主，为什么不实话实说，我们可以与金武兄妹一同去求金帮主的。”

“少佛，且不说这东西花费多大，能长数十年功力对金世雄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懂的。再者这东西如此稀罕，金武兄妹会相信吗?就算他们信了，金世雄未必会承认他有呀，倘若他说一句没有此物，我们能说梁尚君看见过?”

“即便说梁尚君看见过，他也可以不承认那就是圣山灵菇。”这话出自狼女之口让人很是异外，说出这话时她显得很淡然，还有意望着皆空，意思似乎在怀疑少佛的智力怎么变得连自己都不如了。

此状也让语嫣忍不住笑道:“还是白衣聪明!”

言下之意足以让和尚羞惭地直摸头。能参悟八十一洞经卷的少佛可不是真蠢，也就是因为诚恳良善所至。估摸着硬偷实在不是郡主的风格，刚才分明又说是设计谋取，那倒是契合她的长处。今日乃是武林会盟的日子，当着这么多的武林中人，她要用什么计策谋取金帮主的宝贝呢?皆空倒是有了个主意，但不知与郡主的计谋是否一样，且放在心上不与她说明。于是他更有些迫不及待了，看这时辰，唯恐比武会盟已经开始了。

……

金钱帮悦乎楼下群雄汇聚，摩拳搓掌也好，静待好戏也罢。虽不说定要一举夺魁，难得各宗派齐聚，多年修炼的功夫何不与大伙切磋切磋，否则各炼各的岂知本派功夫究竟如何?

见人已到齐霍无极抢先上场。刚开始众宗派吓了一跳，以为这个被传为邪派的莲花教主也要争夺大盟主之位。但看到他将背后木箱放下，众人又不免议论纷纷，全不知这是几个意思。

突然，霍无极打开木箱盖。

一颗满是血坑、人鬼不似的头颅从中探出。一时如同场中央炸开一包火药，众人吓得瞬间退却了一大圈。

见此情形霍无极只得长话短说表明来意。各宗派的人听毕于是一阵七嘴八舌。

“蛊尸呀!”

“他便是霍坤吗?”

“霍坤也有今日呀!”

“他死了吗?”

“没听人家说那是蛊尸吗?”

“对，就是传说中生不如死的蛊尸!”

“真惨啊!”

“惨什么惨，这是罪有应得，玩火自焚。”

……

霍无极忙道:“师兄，说话吧。”

突然蛊尸说话了，众人又被吓退半圈。如果说地底下的死人能说话，那一定就是这种声音。

“没错，我是霍坤，当年借着莲花教的名义做尽坏事的那个霍坤，其实师傅死之前我早就被逐出教门了。师弟，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这些人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我想我还是睡觉算了。”

当霍坤的头颅缩进木箱，霍无极盖上木盖后，众人方才将圈子缩小。

事情大白，众宗主也纷纷表示一直以来是他们错怪了莲花教。霍无极此行目的已达到，知道背着一具蛊尸也不便在人群中观摩什么比武，于是索性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