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前辈答应留下，所剩的事对于聪慧的语嫣而言自然水到渠成。

第二日当小郡王将一柄宝剑呈现在玉雪眼前时，她就已猜出了大概。而小王爷手中之剑无疑就是四大名剑之一的青泓。

“这是一柄随父王建立无数功业的常胜之剑，弟弟学艺不精，不说辱没这柄宝剑的盛名，只怕以他和王府的状况，现今连保存此剑都难，因而语嫣有意烦请前辈代为保管。”郡主不是不知有关问天剑的故事，如若说将青泓相赠自然不妥。

对于一位剑术如此高深的前辈而言，别说是小郡王就算是皇子、太子也不是说传授就可以随便传授的，因而郡主并未选择直说，是不愿让前辈面上为难。个中思想的缜密玉雪心存赞赏，其中暗含的本意也自然知晓。

但她并不打算收徒。

“青泓可算是王府传家镇殿的宝物，这柄宝剑对那些觊觎中垣的北方强国的将士们，一直都有着极强的震慑力。因而说它是我中垣的镇国宝物也不为过。如今王爷虽已逝去，这一切理当让小郡王秉承。想来郡主是担心他不够成熟稳靠，剑术方面我可以指导一二，但郡主应该明白自古宝剑之名出自有道之人，而剑术仅是其一而已。”

此时的小郡王一心只想着要拜剑侠为师，为的是报仇，先杀了刑部慕容庆那狗官，再去找柳无情那死太监……因而前辈所言指点一二在他看来就是答应了收自己为徒，于是他急欲下跪拜师。

“这么说前辈同意收我做徒儿了，请师傅……”

“小郡王，”玉雪轻轻将他托住，“我是不会收徒弟的，所谓师徒也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当年在书剑阁我曾传授过许多少年弟子，但都不算收徒。因为只要有人愿意，我并不会吝于向任何人传授。”

小郡王看似被前辈轻轻一托，却发现怎么用力也无法再跪得下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难免有些尴尬。幸好语嫣明了，她面带喜色将弟弟身体扶正道:“能得到前辈的指点已是大幸。”

打量一番小郡王，玉雪前辈微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不吝指点任何人，但我的剑术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还要看是否能悟剑。你也不可称我作师傅，以前辈相称便很好了。”

“悟……悟剑!?”有些着急的小郡王似懂非懂，不由疑惑地望向姐姐。语嫣想了想，道:“傻弟弟，前辈所说悟剑应是剑道，剑乃兵器之首刚直不阿自古被视为正义化身，学剑之人应当先学做人，这才叫悟剑。”

言下之意是前辈还需考验小郡王是否真的痛改前非，否则即便是指点也不过只限于一二。赵睿从前只是骄横并非愚蠢，经姐姐这么一说自然省悟。

“请前辈放心，睿儿一定好好做人，再不敢骄奢狂妄。”

看一眼拱手弯腰的小郡王，玉雪点了点头，然后对语嫣笑道:“郡主倒是悟得透彻，只可惜不是男儿身也不爱习武，你若是学习剑术，想来可以比我更有成就。”

如若弟弟不能堪当大任，也许语嫣真的就要考虑这个了，她自不会如此说话，只是娇笑道:“前辈快莫要笑话语嫣，我怎能和您并论……”

这时，老管家带来一男一女。其中一人便是冷眼蝠，另一人乃是艳红楼的魁女麻蓉姑娘。之前冷眼蝠随太子攻入无为宫，除了助阵自然还为了身旁这位花魁。现在二位有情人算是如愿以偿了。

福寿宫那夜冷眼蝠不惜断去一截手臂重创柳无情也算功劳不小，幸得侠医常无恙及时医治并未丧命。那条断去一截的手臂如今全凭稍作改造的蝠匣所代替，看起来倒是仍像从前的老样子。

郡主先让他们与玉雪见识自不必说。此番二人前来一是禀告郡主尚未有冷血剑和皆空的消息，二则是告知蕊香仙姑在太子府一切安好。关于蕊儿的着落，这是之前议定好了的。因为她自从被轮回教迷香之毒迷惑，加上之后又被李承志等人灌输邪教学说，至今还真把自己当作仙姑，一时竟难以醒悟，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在无为宫遭逢不测。现在只能暂时安顿于王府，下一步需等找到皆空再议。

还需一提的是太子靖安血洗艳红楼一说有些谬误，准确说应是血洗无为宫。可以想像要对付那么多死忠于永镒且实力不俗的黑衣死士，那将是一场怎样的厮杀!

当然太子靖安以皇上之名自会备齐足够兵力，最终结果也只会是全歼无为宫的死士，但代价之大说是杀敌八百自损两千也不为过，这样还算不算血洗就不得而知了。

对三皇子而言，这一切来得大快，美梦从开始到破灭始终离不开慕容昶。如果美梦不再，他定会自觉无意义苟存于世，这也是他之前不接受语嫣求和的原因。

言谈很快转到正题，就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找到皆空和冷风。冷眼蝠显得很无奈，这事毫无头绪。只好问道:“白衣姑娘还没回来吗?她一个人寻找皆空已有好此日子不见人影，会不会出事?”

“这个倒不必担心，她的疯症已彻底治愈。不要小看白衣，她跟随皆空这么久何况剑术那么好，而且还有夜间行走无须灯火的本领，说不得找到皆空的希望就在她身上呢，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只是……”

“只是什人?”其实玉雪多少明白郡主担心的是什么，那样的结果实在令她无法承受，因而显得很是急迫。

抬头与前辈眼神相触，语嫣的眼中同样满含忧虑，“皆空或许不难找寻，我担心的是他的安危。而冷风的安危我倒是不那么担心，相反的是要找到他人却更难。”

“这是为何?”冷风是被柳无情劫走了，应该随时有性命之忧，这是冷眼蝠所不能理解的。语嫣眉头稍紧，一边思索一边慢慢释道:“这不过是我的初步推断而已。皆空就不必说了，全因他从皇上那换来的一身毒血。至于冷风……柳无情最得力的帮手铁面女子现已丧命，而他看中了冷风，无非是想加以利用。冷风是个聪明人，之前就和我提起过想打入柳无情势力内部，除了刺探情报，还为了寻找一个人?”

“哦!”冷眼蝠大悟，却看着身旁的蓉儿姑娘道:“其实冷血剑和我一样。”

看眼神似乎个中含义与自己有点关联，艳红楼曾经的花魁蓉儿姑娘愈是好奇，“他怎么就和你一样?”

如果从前见识过冷眼蝠的那双冷眼，那么现在看见内中充满某种不一样的内涵，一定会有点不适应。但他的蓉儿却很享用，因为她的眼中也含有一样的东西。如果说这种时候，这么一对有情人的幸福与柔情来得多少不合时宜，但必须承认，换作别人也是难以敛藏得住。

“我是说，你们一定看不出，其实冷血剑也是个多情的人。他一直在寻找一位姑娘。从小到大，在杀手营这位冷玉姑娘看似是和冷血剑打打杀杀的一对冤家，但实则可说是相爱相杀。后来冷玉成为傀女，悠云山庄一战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据言她极有可能就是侠医与当年的小魔女崔瑛所生。”

“哦，原来如此……”

这个消息让玉雪惊讶，不由陷入那些旧日的往事，她为侠医夫妇感到高兴，同时也为他们女儿的安危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