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凤九颜身形忽地一顿。

南流景看着她的背影，此刻，心脏紧张得快要爆炸了。

他不知道颜儿又或者小花妹妹会怎样回复他。

整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凤九颜听到这道熟悉的呼唤，双眸用力闭上，眉心紧蹙。

终究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着还是李狗剩样子的南流景，眼神平静无波，“终于舍得回来了？”

明明只是一句淡漠的问话，却瞬间击垮了南流景强撑的理智。

他没有忍住，也不想再忍了，冲过去将她一把牢牢抱在怀中。

“颜儿……原来你一直记得？”他声线颤抖，已是泪如雨下，“我知道当初不告而别把你一个人留下，是我的错……”

凤九颜任由他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眉眼弯弯笑着打断他，“游戏玩够了，就回去当你的天地主神吧，别来妨碍我了。”

南流景浑身僵硬住，颤抖着放开她，人已经变幻成了他本来风华绝代的模样。

有神格的加持，他整个人的气势大为不同了。

此刻，却满目乞求的看着她，“颜儿，你……不要我了么？”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起了。”凤九颜淡淡一笑，“既然这么多年你一直隐姓埋名看着我，相信你也看见了，我这十五年来的人生过得很好很幸福。”

“这一世，多亏了你，我有了爱我的爹娘。”

“对我来说，足够了。”

南流景心痛难忍，红着眼去抓她的手，“颜儿，不要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凤九颜看着失声痛哭的他，心里憋得难受，像是被一只魔爪狠狠捏住心脏一样。

她也疼。

心脏生疼生疼的。

有些喘不过气。

“那好，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在混沌之心不告而别，留下一具石化的肉身给我？”

“为什么在时间之门里，你明明回来了，却又告诉我自己不属于现世，你会在未来牢牢接住我？”

凤九颜安静地问道。

南流景眉头紧蹙，“颜儿，我……”

“你还是不能说，是因为天道秩序？还是因为说了会对我不好？”

“都有……”他一脸痛苦，“颜儿，有些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得了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对你的爱，从未变心过，我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你……可不可以再相信我一次？”

“这一次，我不会走了，也不会突然消失留你一个人。”

凤九颜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浅淡，“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南流景，你我如今身份大为不同，天地主神注定孤苦一生，你我在一起，只会重蹈当年司空青玄和九颜的覆辙。”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颜儿，你相信我。”南流景眼眶红通通的。

凤九颜见他不肯放弃，想到了一种验证的办法，“天地主神拥有打开时间之门的能力，你若不信，可以打开时间之门，去未来看一看你我的结局。”

“若你我结局安好，我可以放弃眼前的安宁，排除千难万阻也会和你在一起。”

“但结局凄惨，你我还是趁早打住，各自安好吧。”

南流景不信邪，朝她伸出手，“好，我便带你进入时间之门，共同见证你我的未来。”

“颜儿，我相信人定胜天。”

凤九颜沉默了。

从前的她也相信人定胜天，可自从做过一次天地主神，为天地牺牲之后，人定胜天这个词，就是一个梦，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梦。

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南流景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等再睁开眼时。

两人已经穿过时间之门，来到了十年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人烟的世界，整个世界已经被黄沙覆盖，黄沙之下依稀可见的建筑物，那是神界的主神宫。

凤九颜似乎早已预料到结局，淡然地看着十年后覆灭的神界惨景，一言不发。

南流景却惊住了，“怎么会这样……”

他不相信，信手一挥，两人又从神界来到魔界。

魔界更凄惨一些，昏天黑地的世界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这里寂静得只有风声的呜咽。

“不，我不相信！”他急了，疯狂的瞬移穿梭来到十年后的乾坤大陆。

乾坤大陆同样是变成了没有任何人迹的不毛之地。

太虚所有世界，全都覆灭，一个不留。

南流景怔愣住，颓然地跪了下去，紧紧抱住她的腿，“颜儿，为什么会这样？”

凤九颜绝望的闭上眼，“这便是身为神的职责，双神相恋，天地不容。”

“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俩选择在一起的话，十年后，太虚将变成荒芜之地，到时候天地只剩下你我二人，那时候还有意义么？”

南流景失声痛哭。

“原来你早就知道，双神不可恋，在一起就会导致太虚灭亡。”

“是。”凤九颜承认道:“我继任天地主神的时候，就知道了， 天地主神是不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的，身为主神，就得承担起镇守太虚万界的职责，需得心无旁骛，永远为太虚服务。”

上一个天地主神，就是九颜。

九颜就是被这重重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加上司空青玄做了背叛她的事，她才堕神，最后绝望自毁元神。

神若动情，便没有好下场。

“我为此痛苦，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就是让我自己归于虚无，将九劫天一分为二，便可恢复天地秩序，保住太虚。”

“可是南流景，是你擅自做主，什么事也不告诉我，瞒着我下落不明，成为了下一个天地主神。”

“你成你的主神就好了，你万不该复活我，我变成了天神胎转世，天生拥有神力，终有一天也会飞升主神。”

“两个主神若在一起，下场便是如此。”

凤九颜闭上眼，“我并不是怪你复活了我，相反我很感谢你，给了我短暂的一世安宁，赐予我两个天底下最好的爹娘，让我得到了从前没有得到过的亲情。”

“但你我，终究不可能再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