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这次一生病，就病了整整一个礼拜。

这些天沈非墨待她温柔了点，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导致她感冒发烧的罪魁祸首，于是很积极地帮她...运动排汗。

沈非墨在结束以后，懒洋洋地抱着怀里已经虚脱的人，他的气息轻轻呵着她的发线，“病了以后身体好像更软了，不如你再让你病一次？”

程欢一个激灵，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要...”

“不要就是要。”

沈非墨的心情好像不错，他拍着她的背，“算了，睡觉。”

程欢本觉得不去上学是件好事，可现在也并不这么觉得了，她甚至巴望着病快些好，快些去学校。

生了场病和历了次劫似的，礼拜一，她终于踏出了沈家的别墅，从未觉得外头的风景这么漂亮。

她踏进教室，本来熙熙攘攘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很安静，程欢已经习惯了。可她没想到，同学们各个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嘘寒问暖，笑得特别友好。有人端了杯热水叮嘱她喝，还有人主动要求帮她补落下的作业的。

她这才发现，一切都大变样，原来的班主任辞职了，纪瑶瑶转学，先前参与欺负程欢的那些人，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见了踪影。

大家起先都在议论，这两个人其实都失踪了，校方为了把事情压下来，故意给了这么个说法。

她们不敢再惹程欢了，这个女生看上去畏畏缩缩的，背后说不定很有势力。至少纪瑶瑶和班主任出事以后，校长特意来他们班，很秘密地开了个班会，先是批评教育一番，又颇为隐晦地提醒他们，不要再乱来，不然后果很严重。

于是，剩下的人都纷纷觉得自己很侥幸地逃过一劫。

程欢以为同学们不再排挤她了，可后来，她在校门口看见了许久没来上学的舒雅。

她的头发散乱，一团一团地打着结，还夹杂着枯枝烂叶，衣服和脸上全都是肮脏的泥印，整个人看着特别狼狈憔悴，嘴角还有血迹未干的伤疤。

程欢差点没有认出她来，这个女生长得特别好看，她从前，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

舒雅一见到她，便冲了过来，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含含糊糊地，“程欢，程欢，我错了，你让他们放了我吧，我没有欺负过你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和纪瑶瑶一个下场，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几个男人拖上了车。

就这样，正大光明地被带走了。

程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追着那辆黑车跑了一路，到最后没有力气，才想起要报警。

拨出号码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过来，所有的事情，应该是和沈非墨有关的。

纪瑶瑶不是转学，班主任也没有辞职，舒雅那番话更加证明了这些。

虽然她不喜欢纪瑶瑶，也不喜欢那个班主任，但总怕她们因为自己出事了，这样她会觉得良心不安，她不想成为传染源，把沈非墨带给她的不幸也带给别人。

晚上，沈非墨回来吃饭。

很多时候，程欢觉得他不像是人类。

他喜欢喝红酒，喜欢吃颜色鲜艳的东西，最好鲜艳成骇人的血色。实际上，他确实爱吃几乎全生的牛排，那种血腥味很浓烈，她不知道他如何吃得下去，可沈非墨却细嚼慢咽，乐在其中。

程欢不喜欢和他同桌吃饭，会觉得温度很低，很冷。

而这一次，她有话要和沈非墨说。

“你看着我做什么？”

程欢支支吾吾地开口，“纪瑶瑶....李老师....你把她们怎么了？”

沈非墨瞥了她一眼，依然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你猜。”

“我同学说，李老师辞职了，纪瑶瑶转学了……”

她的手心缓缓沁出了汗，他没有什么表情，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气氛却渐渐凝固起来。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可是，她不相信。

“你把她们……杀了吗？”

沈非墨手中的小刀一用力，牛排冷冷的血便溅了出来，如丰沛汁水一般，落在他的脖子上。

仿佛白皙的一块玉，渗透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程欢低下头，身体已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到底是为什么，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会杀人呢？

好像也不奇怪。

毕竟，他做过太多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了。

沈非墨轻笑了一声，“会脏了我的手。”

所以，没有杀人。

“她们其实没有对我做什么。”程欢的声音很弱，“你把她们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