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前五，张齐岩碰到的下一个对手是林萧簌。

这位神霄派道子似乎没什么胜负欲，一上来只与张齐岩交手了几个回合，便抽身闪出战团，举起一只手，摇首温和笑道：

“不打了，你很厉害，我认输。”

认输认得如此风轻云淡之人，高山还是头一次见到，似乎对林萧簌来说，一个第四名已经足够。

高山看过他前几场比赛，都赢得很轻松，一看就没用什么真本事。

“什么情况？”

陈江华疑惑问道，“这就认输了？我看他和齐岩才搭了下手！”

“你管他那么多！能赢了就是好事！”

莫少欢一跃跳到擂台上，搂住张齐岩的肩膀。

“牛哇！牛哇！咱们宿舍竟然一下子出了两个前三，要是老陈再争点气，我们直接包揽冠亚季军该多好！”

陈江华气得鼻子都歪了。

什么叫他争点气？你莫少欢就不能争点气吗？你好像第一轮都没打就直接认输了吧？

“来啊！老高！一起！”

莫少欢站在擂台上，冲高山招手，让他上来一起庆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打进了前三，那激动的模样就差掏出手机放一首《我们是冠军》了！

高山摇了下头，含蓄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人群。

张齐岩打赢林萧簌后，下一轮的对手就是他了。

剩下的那个人，高山并不认为有和他交手的可能。

那家伙叫王天瑞，从格斗赛的一开始就轮空，一直轮空到现在。

若非是学校安排的抽签，不存在任何徇私舞弊的可能，新生们都怀疑这家伙作弊了，怎么会运气这么好，一连空了那么多轮？

不过，接下来的这场比赛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但这家伙也很聪明，知道高山和张齐岩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他都不是对手，所以连抽签都没抽，直接举白旗投降，拿了个第三。

还乐得眉开眼笑的。

他确实该笑，因为任凭谁一拳未伸一脚未出就拿了个第三，恐怕笑得比他还开心。

不少新生都眼红他的际遇。

格斗赛的分数比重虽然占得不多，但第三足以让王天瑞赢在起跑线，之后的两项测验，只要他发挥得不是太差，最后总能拿到一个差强人意的名次。

王天瑞认输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山和张齐岩的较量上。

不知道这两位天榜中人能为他们贡献出多么精彩的比赛。

然而，张齐岩却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他也认输了。

“为什么认输？”

回宿舍的路上，高山略显愤怒地质问张齐岩。

林萧簌认输，他觉得是藏拙。

王天瑞认输，他知道是明智。

可张齐岩认输，他就不明白原因了。

张齐岩面无表情：

“我的功夫是杀人技，你也一样，在擂台上，你看不到真正的我，我也看不到真正的你，所以……”

“所以你就认输？”

莫少欢插口问道。

张齐岩抿了下嘴唇，点头。

“如果在擂台上都看不到，那还有什么场合能看到？”

陈江华好奇地问。

“总有刀剑相向的时候。”

高山冷笑着说。

“别吧！”莫少欢讪笑起来，“你们俩是开玩笑的是吧？”

高山和张齐岩不说话。

回到宿舍门口，四人停下脚步。

只见民居外，一个曼妙的身影翘首以待。

“找你的！”

莫少欢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高山，贱贱地笑了一下。

三人随即抛下高山，进入宿舍。

莫少欢经过纪蔓菁的时候还对她挤眉弄眼，极尽促狭之态。

纪蔓菁权当没看见，目不斜视。

“你来干什么？”

高山走过去，对纪蔓菁问道。

纪蔓菁冷淡地笑了下：

“我是你女朋友，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说过，你可以不当，那只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没同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后悔。”

高山皱起了眉头，这纪蔓菁怎么回事？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他了？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他加重了语气问道。

纪蔓菁高深莫测地掀了下唇：

“带你去个地方。”

……

夜深邃，人静谧。

火星噼里啪啦地炙烤着暗红色的木炭。

热浪熊熊，倒映出高山和纪蔓菁毫无表情的两张脸。

“他和你什么关系？”

高山问。

二人所在的位置是前几天他放火烧山的地方。

周围依稀可见裸露在外的蛇骨，没入在黑暗里，像是一座座精美的浮雕。

纪蔓菁把他带到这里来，定是与那矮小身材的男人有关。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是我弟弟。”

纪蔓菁无悲无喜地说。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

沙沙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条花纹斑斓的蟒蛇扭动着身躯，缓缓地游了过来。

到了近前，它张开嘴，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从它的嘴里吐出，蠕动着，像条蛆。

高山别过头，不愿看到这一幕。

纪蔓菁却毫无嫌恶。

她缓步走上前，扶起那具尸体，将其靠在就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上，使其一次性坐稳。

在纪蔓菁和岩光出生的地方，死者若是不能一次性坐稳，即为不吉利。

纪蔓菁用白布裹住尸体，用指甲把眼、鼻、嘴部位剪孔裸露。

紧接着，红唇翕合，吐出蛇语。

“沙沙…沙沙…”

灌木丛摇曳。

从阴影中游出条大蟒，蛇眸中放出冷光，注视着高山，眼神中全是冷意。

它们拖着一具陈腐的木棺。

“节哀顺变。”

高山说，脚下却在向后退。

“一句节哀就够了吗？”

纪蔓菁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转过身，一双桃花眼隔着火堆凝视高山。

一抬手。

棺盖猛地飞落。

“不如进去陪陪我弟弟。”

乱发飞扬。

高山回过头，却见两条大蟒封住了他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