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惨叫。

“少爷！——”

“少爷！——”

两个人的惊呼。

三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崖顶上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寂静，在紫霞山中回荡。

那惊呼声和惨叫声叠加在一起，于幽静的山谷显得特别地响亮，传送至老远老远……

乍听到这声音的人会不自觉地毛骨悚然，顿感清晨的凉意平添了不少。

声波激荡，“噗棱棱”惊飞了附近树林里的好多只鸟儿。

不过，这声波很快就因为山谷回音的干扰而变得含混不清起来。而且，力度也是越来越弱……

紫霞山的崎岖山道上，卫夫人和王羲之正一前一后往山上爬着。

清澈的山泉水在脚旁潺潺流淌，茂密的林间不时传来四声杜鹃“光棍好苦——，光棍好苦——”的叫声。

快到山巅的时候，卫夫人停下脚步。

“羲之，你瞧那块巨石，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卫夫人用一只手斜指向上方。

羲之顺着卫夫人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山顶有一巨石，约重逾万斤，立于悬崖之旁，摇摇欲坠。

“姨娘，我观这巨石随时都会落下一般，一看它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然也！巨石虽然纹丝未动，却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这就是‘势’，是其凌空欲落所造成的压迫之势。石头自己须具备千钧之力，方有居高临下的压迫之势。若将巨石换成一堆树叶，便失了势，无法使人心动了。”卫夫人用期许的目光注视着羲之。

“您是要我体会这‘势’，然后用在书画之中？”羲之若有所思。

“羲之果然聪颖过人。”卫夫人心中暗喜。她师从钟繇，深谙书法之道，此时循循善诱道：“书法之道在于师法自然，或动若脱兔，或静若处子，字里行间莫不因势而导，浑然天成。”

停顿片刻，她又指着对面山崖道：“你看那里的万丈枯藤，虽枯而不朽，可牵万斤而不断，犹如毛笔的笔尖悬挂着千钧之力，挥毫间隐有风雷。”

羲之边听边观边点头，似有所悟。

“羲之，以你的悟性，假以时日，于书法一道必有大成！望你勤加修习，切勿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卫夫人满怀期许的目光看着羲之。

“是，姨娘，我一定勤加修习，不辜负您的期望！”羲之赶忙表决心。

“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卫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少顷，卫夫人忽然想起一件事，道：“羲之，我听说你们府上的子弟都在为郗大人选婿做准备，你有何打算呢？”

“能有什么打算呀，还不是顺其自然。咱府上那么多的优秀子弟，难得选到我的头上来。”羲之无奈地摇摇头。

“顺其自然？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卫夫人完全不赞成羲之的说法，“传说这郗太尉的千金可是一位熟读诗书、美丽温婉的小姐，与你正是良配！你切不可消极等待，要努力争取才是。”

“嗯，嗯，我争取，争取。”羲之虽然口中应诺，但心中着实没什么底气，不知该如何去争取。

卫夫人刚对羲之交代完，忽然自山顶传来惨叫和惊呼之声。惊悚之余，二人急忙拔腿向呼声之处赶去。

赶了不远，便见到前面悬崖边趴着二人。

“少爷，坚持住，呜呜——，坚持住呀！”一个人对着悬崖下又是哭又是喊，只是他的头缩在悬崖边沿的内侧，似乎是不敢往前伸。

“少爷，不要乱动啊，坚持住，我们马上找人帮忙拉你上来！”另一个也朝悬崖下喊道。

“说的轻巧，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去找人帮忙？”那人边哭便嘟囔。

卫夫人和羲之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书童和一个中年仆人，二人正专注着向着悬崖叫喊，并未注意到他们。

卫夫人瞧四下没见有其他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问道：“二位，这是怎么啦？“

那位书童满脸泪痕，见有人来了，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赶忙站起身来，抢着答道：“我家少爷掉下去了，快请帮忙救救他吧。”说着，用手了一指悬崖。

“从这里摔下去，悬崖百丈，焉有命在？”羲之闻此惊道。

“不是的，我家少爷没掉下去…不是的，我家少爷掉下去了…”那位仆人急得结结巴巴夹缠不清。

那书童解释道：“少爷没有完全掉下去，鹭鸶哥看见了的，少爷还挂在悬崖的树枝上呐。”

卫夫人见这俩人一个光顾着哭喊，一个急得满头大汗，显然是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便道：“羲之，你且到崖边往下看看是什么情景，然后再想办法救人。千万小心一点啊。”

她恐高，不敢到崖边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