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段飞听着张茂财猜三十六房是三十六房老婆，不禁莞尔。

“杨老板，咱们去前面的茶摊坐坐。”段飞提议，杨同心知道他有话要说，三人来到茶摊前，茶摊也没什么好茶，杨同心直接要了两壶毛尖高沫。

“杨老板，所谓三十六房，是少林寺专门为上山学艺那些俗家弟子预备的，这些俗家弟子或是根骨略逊或是悟性稍差，不能进入山门里学艺，只能在三十六房里练功。所以河南武林同道评论一个人的功夫不到家，总喜欢嘲讽对方说是三十六房之外的功夫。”

“老段，武功我是外行，不过我看前人古籍的时候，说是比武动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不知道此话是否可靠？”

“能信四成吧。比武分文斗和武斗，文斗只比较武功高低，武斗则是生死相搏动手。透过招式确实能看出一些人的性情。这位马相初马班头进退有序当机立断，抓住我一个失误直接一追击到底，一进一退颇有法度。我觉得此人还不错，不知道其他方面如何，杨老板，不妨试试看。”

“我正有此意，你帮茂财拾掇拾掇。”

“嗯，不错，我帮茂财打扮打扮。”

张茂财一愣说道：“帮我拾掇拾掇？”杨同心和段飞互相一看，哈哈一笑。

马相初拎着盒子回到家中，来到堂前，看到母亲马许氏正在翻看佛经，上前躬身行礼，打开盒子，笑道：“娘，这是我从旺财铺子里订的布鞋，您老试试看，合不合脚。”说着弯腰单膝跪下，帮母亲换上新鞋。

马许氏笑着看儿子帮自己换上新布鞋，马相初过来扶起母亲，在屋里走了几步。马许氏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微微皱眉，说道：“这只脚鞋帮有点磨脚。”

“娘，你坐下。”马相初扶母亲坐下，单膝跪下，脱下马许氏说磨脚的那只鞋子，用牙在鞋帮上一一咬过，等咬软之后，说道：“这新鞋难免磨脚，再试试。”又给母亲穿上鞋子，这次马许氏穿着新鞋感觉舒服了一些。

“大奎啊，你坐下，娘和你有事商量。”

“是。”马相初坐在下首，听母亲说话。

“这次咱们得罪了蔡公子，为娘也算看透了，你这碗公门饭不吃也罢。若不是你爹在世的时候一心让你子承父业，以我儿的本事可不止一个捕快头。”

马相初等母亲说完，这才说道：“娘，原本我在公门里当差不也挺好的，只是这次事出有因，时运不济罢了，可不好怪我爹头上。”

“还真是你爹的儿子，这就不愿意听了。你爹在登封县当了一辈子捕头，除了一身的伤病，还得到了什么？不然他自幼习武体格健壮，何至于只活到四十三就离我们而去？大奎啊，这次赔完银子，为娘的意思是，咱们就不要在这公门里继续当差了，另谋高就吧。”

“这不好吧？丁知县这么器重我，我有点舍不下面子。”

“器重有什么用？洛阳知府连着几封书信，他就低头了，当初这个案子是谁急三火四的让你限期破案的？查到了真凶，又把你推倒前面来背锅？丁知县虽然是个清官，可他上无靠山下无家资，五十一岁才混到一个七品知县，他啊，你可指望不上。”

“娘，您也别这么说丁知县，他不是派人送来了五十两银子替咱们救急么。”

“他若是铁骨铮铮扛住上官的威胁，老身也敬他是条汉子。哼，算了各有难处也不强求他什么。我劝你离开公门是想着为我的孙儿着想，他可是个读书的苗子，教书先生逢人就夸这孩子勤奋好学。可你身在公门，算是胥吏，若不早早脱身，我的孙儿将来可无法科举，我想想就难过。”

“那也来不及啊，我十八岁就进了县衙当差，鸿源才十岁，来日方长——”

“休要糊弄我！你脱离公门七年之后，还要多方打点，鸿源才有希望能进县学，我劝你早做打算，不要误了我孙儿的前程。”

“娘，你让我好好想想，总要容我一些时日。”

“嗯。那三千两还差多少？”

“只凑到了一千八百两，唉。”

“你去把那个包袱拿来。”

“这是什么？”

“打开。”

“娘！”马相初浑身一震，望着包袱里的一堆首饰珠宝：“这是？”

“这是娘当初嫁给你爹的时候，我娘家陪嫁的首饰，你拿去当铺看看能值多少？多少先救救急。”

“不行。”马相初断然拒绝，面红耳赤起来：“哪有用老娘首饰去替儿子还账的，不行！”

“怎么就不行？我都五十多了，留着这些干什么？”

“不行，了不起我去蹲大牢，这事儿不能办。”

“嘁，你说得倒轻巧。那姓蔡的若是使坏，你进了大牢，你知道能蹲几年？能不能全乎出来？你进去了，这个家怎么办？我怎么办？鸿源怎么办？你媳妇怎么办？”

“这——”

“说到你媳妇。”马许氏眉眼带笑，说道：“她刚才偷偷摸摸拿个包袱出门了。”

“嗯？她干什么去了？”

“算时辰，也该回来了。你去门口等着，敢横鼻子瞪眼，当心我拧烂你的耳朵。去吧。”

马相初一思忖就猜到自己的媳妇去干什么了，他叹口气回到房中细细一查，果不其然，于是来到门口等候。果然被马许氏说着了，远远就看到媳妇彩云拎着个小包袱回来。

“呦，相公，你这是在等我么？”

“我来问你。你陪嫁的那些首饰呢？”

“到底是个捕快头，这就在自家查上了。”

“娘子，我马相初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用自家娘子的陪嫁去顶账？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死？”

“谁愿意笑谁笑去。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有个三灾六劫了？相公，你要是真的进了牢房，这个家怎么办？”

“那也——”

“这些首饰，当铺刘掌柜收了，他说往日多蒙你照顾，但他本小利薄帮不上什么忙，只收了几样，其余的，他送到卖珠宝的铺子里去了，咱们要等几天。”

马相初无可奈何跟着妻子回到家里，马许氏坐在椅子里，看到儿媳妇回来，笑容满满招呼彩云过来，拉住她的手：“等这次过了这个坎儿，让大奎重新给你打一套金的。”

“娘，您都知道了？”

“你那点小心思，为娘一看就知道。大奎去吧，把我这套首饰也拿去当铺，先救急再说。”马许氏看到马相初仍在犹豫，轻轻一拍桌子，佯装怒态：“赶紧去办。”马相初只得把首饰包好，心头又丧又气又恨又怨，和母亲行礼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

“媳妇儿啊。去准备准备做饭吧，给鸿源炒几个鸡蛋。”

“娘，我这就去。可我有点担心大奎，他要是舍不下面子去当铺——”

“能屈能伸才算大丈夫，好那些虚浮面子，算不得男子汉，放心吧，他还是识得大体的。”

马相初一步一步从家里挪出来，回想自己在公门这多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鱼肉乡里之事，上天何至于让自己遇到这种倒霉事，以至于要典当妻子母亲的嫁妆来过关。他一时思绪如潮，走得也就慢了。

忽然对面急匆匆过来个人，走到马相初身边的时候，身上掉下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这人头也不回的走开。马相初弯腰捡起包袱，包袱意外的很沉，他回身喊道：“朋友，你东西掉了！”那人也不回头低头急急而行，转过拐角不见了身影。

马相初掂掂手里的包袱，快步追上去，那人早没了踪影。马相初走到一旁，打开包袱一看，心头一震——包袱里是六锭金灿灿的黄金！他马上抬头环顾周围，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立刻把包袱收好，马相初心思缜密不动声色的坐在路边凝眉思索：方才掉落包袱的人走得急急忙忙，头也没抬，自己喊他他也没回头，这似乎不太对。包袱里六锭黄金最少也有一百多两，换成银两最少也有将近一千两，什么人会带着这么一堆金子满街跑？连掉了都不敢回头？

思索一阵，马相初起身把装着黄金的包袱背好，直接去了当铺。当铺刘掌柜看到马相初拎着包袱，叹口气，过来抱拳行礼：“马班头，这边请。”

“这些首饰可有些年头了。”刘掌柜观察马相初脸色，不忍明说，他放下首饰说道：“马班头，我这里是当铺只能救急，这些首饰有几样，我即刻就能收下给您换银子，其余几样咱们还是送到珠宝行，那样能多值些银两。您以为如何？”

“就这样办吧。”马相初点头同意，刘掌柜马上让朝奉写好当票，交给马相初，把七十多两银子包好送到马相初面前。马相初拿好包袱，一抱拳，刘掌柜过来从怀里拿出一锭大银，三十两左右，说道：“这家当铺蒙马班头往日多有照顾，从来不曾滋扰，这一点银子还请您收下，本店本小利微，只能帮您这么多。”

马相初皱眉看看刘掌柜，轻轻推回，说道：“老刘，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着马班头这样的人遭了无妄之灾，在下于心不忍，这点银两一点心意，希望马班头早点过了这道坎儿。”

“心意领了，银子就算了。再说这当铺你只是掌柜，不是东家，你拿这么一锭大银出来帮我，传出去难免让东家多想。行了，我就先告辞了。”马相初离开当铺，他走了之后。杨同心和段飞从当铺后面出来，刘掌柜过来行礼，笑道：“我就说马班头不会收吧。杨老板，我这差事办得如何？”

杨同心拿出五两银子交给刘掌柜，刘掌柜把三十两大银还给杨同心。

马相初回到家中把典当首饰的银子拢在一起，离着赔偿的三千两还是差了很多，叹口气。吃过午饭之后，他背着装着黄金的包袱出门，等候失主。

过了片刻，匆匆忙忙过来一个人，低头四处寻找，马相初不动声色坐在一边。这人慌慌张张过来，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来到马相初面前，一躬身说道：“这位大哥，有没有捡到一个蓝色的包袱？”

“捡到如何，没捡到，又如何？”

“若是捡到了，还请归还在下，一定重金酬谢。”

“你那个包袱什么颜色的，打的什么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蓝底红花的包袱皮，打的是铜锁节，里面装的是，是一百两黄金。”

马相初突然身形暴起，冲到这人面前，一把扯下他的假胡子，抽出左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你装模作样易容改装，是来消遣老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