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张茂财和闻兴道正在逗趣儿聊天，闻兴道不禁摇头苦笑。

“茂财，这些书册想要编撰好很难，我在滑县土生土长，这上面记载的滑县几个有名的买卖人，我是一个都没听过。”

“老闻，这些编书的娘们可是不简单，想不想知道咋回事？”

“还请茂财多多指教。”闻兴道赶紧一个高帽丢过去，张茂财一下子就戴到头上，得意洋洋起来，把杨同心购买犯妇编撰行商图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闻兴道叹气。张茂财也点点头：“是挺可惜的。本来都是管家小姐太太，你不知道当时她们有多惨，要不是东家出手，她们就全去了青楼了。”

“我是可惜为什么东家不留下来几个呢？你看着府里都是些粗陋不堪的老婆子，连个丫鬟都没有，唉，可惜可惜。”

张茂财听出来了这话头不对，加上他对闻兴道多少有一些了解，冷笑道：“就算留下了，你还敢动这心思？”

“吃不到，看看还不行啊。”

“老闻，你这是弄啥嘞？想死是么？”

“别别，我就那么说说，得了不扯了，我要赶紧把这些书册名录都背下来。”

“这些，东家看一遍就记住了，我看你多长时间能记住。”

“扯淡，谁能看一遍就记住？过目成诵那都是神仙。”

“我亲眼看到的，东家就翻了一遍，就开始说哪里哪里不对，需要改动。我还能骗你不成？”

“咝——”闻兴道吸口冷气，他可知道过目成诵是多难的一件事儿，心里有些打鼓，原来这位新东家看着虽然和善，实际却有点难伺候，他不禁在心里琢磨起怎么才能讨好新东家。张茂财担心姐夫计百策办不好差事，陪着闻兴道忙活了一会儿，就出去找计百策。

此时计百策正在翻看府里的账目，看完之后紧锁眉头，这些账目只有出，没有入，倒也符合大户人家内府账目的习惯，但细细看来似乎又别有内情。他又看了一会儿，大体摸清了杨同心的花销习惯，正在想对策的时候，粗使婆子李婶过来回禀：“计管家，那个胡青云已经醒了，他想见见东家。”

“请他过来吧。”计百策吩咐道：“给他找一套干净衣服，他媳妇儿不是也在么？给他好好收拾收拾。”李婶答应一声出去了。

“姐夫。”张茂财跑过来，计百策深感自己对杨府里的情况掌握的太少了，以至于办起事来事事不顺手：“茂财，这个胡青云和东家又是怎么回事儿？”

“哎，我不是和你说过么？”

“你光说东家救过胡青云，可由头是什么？”

“那这个可说来话长了。”张茂财看到计百策一瞪眼，笑了一下：“是这么回事儿——”

计百策听完久久不语，问道：“打着乐善好施的名头干坏事的人我见过不少，东家这是什么路数？”

“东家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老财可不一样，就那条水渠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可是请动了整个县衙的人帮忙咧。完工的时候，县尊都亲自到场点彩，那场面大了去了。”

“你仔细和我讲讲，我可是你亲姐夫，你可别拿大话拍我。”

杨同心午睡起来之后，张茂财早就守在外面，听到响动，跑进来给杨同心倒茶。杨同心洗了一把脸，静坐片刻，出来到书房。

“东家，刚才李婶儿过来说，胡青云醒了想过来见您，计管家让他去洗澡换衣服了，这会儿八成要过来了。”

“请他到书房来。”

胡青云脱掉了穿了几年的乞丐衣衫，沐浴一番，重新挽了发髻，恢复了本来面貌，他拉着妻女的手，来到书房，一家三口向着杨同心齐齐拜倒。

“青云啊，不必如此了。”

“恩公待小人恩同再造，大恩不言谢，胡青云没齿难忘铭记在心！”

“胡太太请你带着小妹妹，先去外间饮茶，我有一些事要和令夫商量。茂财。”

张茂财跑进来，一躬身：“东家您吩咐。”

“去请老马，告诉他把准备好的东西带过来。”

“坐，这几日，我请华大夫来给你诊治过，他说你的病情已经好转，只是今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你的大仇已经亲手雪恨了，不过我觉得还不算到家，所以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也不算商量，算是我帮一个忙。”

“恩公但有吩咐，胡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云可有表字？”

“读书的时候，启蒙恩师曾帮我起过一个表字，叫玉山，只不过用的不多。”

“我表字佛海，你比我年纪略长，我就称你一声兄长了。”

“这如何敢当？”

“不用客套了。人生在世多灾多难，我帮你其实也就是互相成全，焉知将来不是你过来帮衬我？”

“小人——我大仇已经得报，生平心愿已了，犹如一场噩梦醒来，至今想来仍然历历在目。”

“禀东家，马相初求见。”

“请进来。”

“东家，这是已经备好的纹银五百两，另有托葛掌柜去开封换的银票八百两，还有东家给金元宝三百两，已经全部备好，请东家查验。”马相初打开捧来的木盒，打开请杨同心查验，杨同心伸手一点：“这些是我送给玉山兄你的礼物。”

马相初慢慢退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张茂财和掌管书房的闻兴道在聊天，马相初心细，察觉这个新来的书房办事闻兴道，有意无意的正在偷瞄胡青云的妻女，他瞥了闻兴道一眼，闻兴道隐约到了马相初在注意他，连忙扭头和张茂财说笑加以掩饰，心里却忽然一紧：这人好像不好惹，这人是谁？

“东家正在谈事情，小声点。”马相初拍拍张茂财的肩头，和闻兴道点点头。等马相初走后，闻兴道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是谁？”

“这是东家请来的侍卫，原是登封县的总捕头，少林寺三十六房俗家弟子，曾经单枪匹马宰过二十多个青帮地痞。老闻，这位马相初可厉害着呢。”

“你们关系咋样？”

“从东家去登封请老马，我从头跟到尾，那关系铁着呢！”

书房里，杨同心把金银推到胡青云面前，胡青云连忙起身：“恩公已经救了我一家三口多次，在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要这银子的，若是收了这些银子，胡某父母泉下有知一定要瞧我不起。”

“你先坐下听我和你说。这栋宅子原是你家的，被何长庚强占之后，我是从牙行那里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连地带房产一起买来的。我和牙行打听过，你家这栋宅子当初令尊修建的时候，起码花了有一千两上下。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这是我从何长庚那里得来的。大宗银子带在身上不妥当，我托人给你换成了银票随取随用，密语都一并写好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虽说是物归原主，可要是没有恩公的计谋和手段，这些银子仍旧姓何而不姓胡，况且这宅子是恩公真金白银从何长庚手里买的，三保五证齐全。胡某绝不敢心存非分之想，这些银子恕胡某不敢受领。”

“这些银子不光是物归原主，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还有事情和你商量。”

“恩公请讲，是胡某唐突了。”

“这一千三百两银子是物归原主。这三百两黄金，就是我求你的事情。”

“这是——”

“不瞒玉山你说。我杨同心布衣进城白手起家，在商行同业里并没有一个强援，再加上我的粮行开张之后，粮行同业之间难免成了冤家。遇见你之后，我去打听了一些你的情况。当年令尊虽贵为长垣商贾翘楚，可你却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求学上进秉性温良，其后家中遭遇剧变，能带刀夜入武圣庙行刺何长庚，也算是有胆色，虽然不慎失手，为了妻儿也能忍辱负重多年。我身边信得过又拿得出手的人不多。所以我就想着帮你重振家业，我这有黄金三百两，期限是五年，资助你去行商，若是能回本，所得红利，你六我四；若是不能回本，就当是做善事了，未知你意下如何？”

胡青云被杨同心的话语震住了，心头暗暗思索：恩公自己出银子资助我经商，然后还倒着四六分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胡青云心里满是狐疑，看杨同心不像戏谑之言，不禁开口说道：“佛海兄这番肺腑之言，是看得起我胡某，那在下勉力一试。只是我本事乏善可陈，经商更是难说将来如何，生怕到时候辜负了佛海兄一番好意。”

“我这里有一套秘方。”杨同心拿出一叠纸张：“这里面是如何提炼白糖的一套法子，你用这个秘方去经商，三五年之内，必能重振家业东山再起。你若是心里没底，那就先在这长垣县里租下一个店铺，你家本是做南北通货买卖的，那你就用这个铺子起家慢慢练手，觉得有把握之后，我再资助你去开封。”

胡青云本来心头还有些许犹疑，看杨同心给出了秘方，又允诺可以现在本县租下店铺练手，心里大定，说道：“有佛海兄这般鼎力相助，胡某一定不负所托。”

“这是华大夫留下的药方，你带着照方抓药，于你的病情大有好处。过些时候，等你稳定下来，在去开封。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是给我在开封一位忘年，他在开封有些手段，能助你顺利起步。”

胡青云心头恍然如梦：杨同心这份恩情将来我要如何报答呢？随即他心里笃定念头一定要不负杨同心的恩情，想到这里，胡青云神态镇定起身长揖到地，郑重其事的说道：“佛海兄，胡某定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玉山兄严重了。我都说了，帮你其实是互相成全而已。将来你东山再起重振家业，就是我杨同心的强力外援，说到底，我这也是帮自己。”

胡青云见杨同心一再把施恩的姿态放低，知道这是杨同心不愿意自己背负的压力太大，心下了然，也就不再客套：“那今后，佛海兄就是我胡某人的东家，属下只能说大恩不言谢，恩厚一定铭记在心。”

“咱们相识也算是机缘巧合了，这些时日你且安心住在我府里。将养几天，此事不急在一时。”

“东家。”张茂财跑进来：“计管家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