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封丘县捕快头金广鸣给杨同心等人讲述了周润怎么入狱的前后经过。

等金广鸣走后，马相初说他感觉这个事情不太对。

“松涛你怎么看？”杨同心问道，松涛一直守在门口，闻言回头进来，想了想说道：“我若是有个女儿跟人私奔，不姓半路亡故，我一定让勾引我女儿的那个小子这辈子不想做人。”张茂财闻言一个冷战，看看松涛：又是一个狠人。

“师弟说得是人之常情。属下是觉得，若是按照金班头的说法，那这个凌图霄不光有势力，在大牢里还有眼线，这就不太对了。这个周润就算再有名气，终归是个管家，不像那些读书的清流名士，有名声在外，凌图霄想弄死周润虽然说不那么容易，但法子不是没有，何至于关了他两年？”

“会不会是周润有啥有能耐的朋友？”张茂财过来凑热闹。

“不会，能让一个致仕的知府不敢痛下杀手，那为何不直接把周润救出来？”杨同心皱眉想了下：“搞不好，是凌图霄想让周润就范什么事情，周润不同意，于是就这么拖着。老马你还要辛苦一下，去查查这个凌图霄，越详细越好。”

“是，属下现在就去。”马相初立刻起身出门而去。松涛巍然不动守在门口，杨同心推推张茂财：“你也出去打探一下。”

“我，我这点本事。”张茂财犹豫起来，杨同心作势一抬腿，张茂财吓得蹿出门外，只得出去打听。

“松涛你去把伙计喊来，我套套话。”

松涛站在二楼大喝一声：“伙计，换茶水！”楼下马上跑上了一个拎着水壶的伙计，进来杨同心添水。

杨同心赏了一块银子，笑问道：“小二哥，坐下。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客官请讲。”客栈伙计拿了银子那叫一个恭敬。

“金广鸣你认识么？”

“认识，封丘县城就这么大个地方，当然认识。客官可是有事要找他帮忙？”

“嗯，我有个亲戚惹了官司，想着请金班头给打点一下。”

“这个有点难说。”客栈伙计并不知道金广鸣其实已经来过，说道：“金班头那人有个怪毛病，他若是看着您顺眼，那就好办了，兴许都不用银子就帮您把事情办了。可要是他看您不顺眼，那就麻烦了，那要大大的破费一笔了。”

“那你看我长得还顺眼不？”

“我看客官自然是富贵模样，可我看着顺眼也不管用啊。”

“城里有位凌图霄，你认识么？”

“您说的是凌老爷啊，认识认识。这县城里谁不知道凌老爷啊，有钱有势的。”

“那他人品如何？”

“这个——”客栈伙计就含糊起来了：“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以前可是个知府，和开封府的官老爷平级，那必然是有些架子的。”

杨同心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客栈伙计，其实根本就不认识凌图霄，只是听说过，看来在他身上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杨同心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客栈伙计都一一回答。随后杨同心谢过，让伙计出去了。

马相初迈步出了客栈，一边思索一边慢走，走着走着到了十字街口，远远的听到一阵吆喝声：新出锅的猪下水！货真价实味道好，诸位走过瞧一瞧！

马相初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不禁抬头望去。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穿着短褐推着一个手推车，车上捆扎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是一些猪大肠之类的下水，臭烘烘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不少行人，这年头寻常百姓家顿顿吃肉是吃不起的，嘴馋的时候，就只能买点便宜的下水回来吃。马相初站到一旁没说话，看着这个卖下水的小伙子忙碌起来，收钱过秤包纸包，动作那叫一个飒。

等不忙了，马相初过来，没有冒然过去，远远的喊了一声：“赵山甲！”

卖下水的小伙子听到一愣，手里拎着秤杆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扭头看到了一身体面衣衫的马相初，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大喜过望，挥挥手：“不卖了不卖了。”推着推车就冲过来，到了近前，放下手推车，对着马相初长揖到地，起身笑道：“马班头，您老好啊！”

“几年不见，过得挺好啊。”

“那还不是多亏了您帮忙，不然我不还是……”

马相初一摆手止住赵山甲说话，说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吧，山甲，我做东咱们哥们喝一杯去。”

“那敢情好，马班头您稍等我把车送家去就回来。”赵山甲把手推车架起来：“我家就在这街边，抬腿就到。”

“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老太太要是知道您来了，一定高兴。”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马相初就近买了一些酒肉，打了一个十字包拎着，赵山甲心里感慨：马班头办事还是那么仔细。他也没多说什么，领着马相初往家走，赵山甲住的地方是租来的一个小院，赵山甲把木盆端到屋里，盖上盖子，高声说道：“娘！您看看谁来了！”

赵山甲母亲正在纺线，抬头眯缝着眼看了许久，才看清楚是马相初，顿时喜上眉梢：“马班头！哎呀，这可是稀客，老身有礼了。”

“婶子，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当初多亏了你救济我们娘俩，若不是你，老婆子早就饿死了。”

“婶子，我这次来是为了办差，有点事情要麻烦山甲兄弟了。”

“行，那你们聊着，我去杀只鸡。”

“不用，我这儿都预备好了，咱们一起吃点吧。”马相初把酒肉交给赵山甲，赵山甲母亲去厨房切好，端过来。马相初吃饭的时候，得知赵山甲已经在封丘县住了好几年，心里就有了一个计较，吃喝完毕之后，马相初带着赵山甲回客栈去见自己的东家杨同心。

“东家。”马相初过来行礼：“这一位叫赵山甲。我在登封的时候和他办过事，不想他搬到了封丘，方才在街面上遇到他，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六年了，对本县的掌故知道不少，属下就把他带来了。”

杨同心打量这位赵山甲，二十五六的样子，身形瘦小干枯，长得倒是很精神，不过生就了一双三角眼，添了几分凶相。

“赵山甲见过杨老板。”赵山甲过来躬身行礼，起身后说道：“当年我误入邪道，是马班头念我家有老母，饶了我一命，还送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改行，如今我在封丘县卖些下水过日子，算是改邪归正。听马班头介绍，杨老板既然是马班头的东家，想来一定差不了，有事儿您尽管吩咐。”

杨同心挺喜欢赵山甲这份坦诚，问道：“山甲，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回杨老板的话，我祖上是盗墓的，我跟二叔从小就干这一行。八年前，我们到了登封，找到一处汉墓，踩好点子之后开始动手。谁知道那个墓穴里有机关，断龙石一关，当时就搭进去三条人命，我被砸断了腿好容易才爬出来。正好给乡民给抓到了，把我送到了衙门，马班头细细审问之后，念在我家有老母，对我从轻发落，还帮我养伤。后来判我入狱半年，这期间马班头亲自托人送银子给我老母度日。出狱之后，我痛改前非，再也没有干过。”

“周润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知道了，马班头已经告诉我了。这事情，我知道一些，就是不知道对杨老板您有没有用处。”

“你尽管说来听听。”

“凌家这位小姐叫凌芳华，曾经在洛阳牡丹花会上得过花首第二的名头。凌老爷这人我知道一些，这人是个官迷，一心想着用凌小姐攀上高官，好替他那两个儿子铺路。可后来出了周润和凌小姐私奔的事情，凌小姐没了，这凌老爷就想着让周润去辅佐自己的儿子，可周润不答应，这案子就这么一直拖着。”

“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是听狱卒说的，那些狱卒买不起肉，就经常来我这里买些下水来解馋，一来二去的，我就听出来了。”

“凌图霄一共有几个子女？”

“一共有两个儿子，凌小姐是老幺，不过生母已经去世了，在府里并不是很得宠。听凌府里的管家讲，好像是因为什么不是正出之类的，凌老爷一向不喜欢凌小姐，难听点说，有时候就不当人看。”

“山甲。”杨同心看看赵山甲，说道：“你卖下水，日子过得如何？”

“还行，将将能混个温饱。”

“我想着每月给你二两银子，让你以后跟着老马办事，你可愿意？”

“二两银子？”赵山甲懵了，错愕许久这才说话：“可我不会武功啊，原来也就是个盗墓的，我能出什么力啊。”

“用处多了。你心思很细，又孝敬母亲，而且知恩图报。我用你是打探消息，不是冲锋陷阵，怎么样？”

“我，我要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行，我等着，这段日子我就住在这里，考虑好了就来找我。”杨同心起身拱手表示谢意，赵山甲拱手答礼跟着马相初出门。到了门口僻静之处，马相初拿出一锭二两上下的银子：“山甲，这些是我们东家的一点意思。”

“这可不行。”赵山甲非常坚决的推辞了：“当初马班头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早死了，我死了我老娘也就没了。这银子我不能要！”

“山甲，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着让你过来，咱们一起办事的。可我们东家一向厌恶偷盗之事，我怕他不同意，想着先把你带来，看看他什么意思。哪知道他马上就看明白了我的意思，你要信得过我，回去和老娘禀告一声，以后就跟着这位杨老板办事，绝对不会亏了你。”

“那我也不能要。”赵山甲拒绝了，说道：“等我回去和老娘说一下，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以后跟着你办事，那放心了。现在她就怕我重操旧业，我回家晚了她老人家就提心吊胆的。那我先回家了，咱们一会儿见。”

马相初回到客栈里，望着正在喝茶的杨同心，心里非常痛快和舒服，过来坐下笑道：“多谢东家了。”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意图，马相初也就没有把话说透。张茂财有些担心，说道：“东家，那封九追不过是偷点肉就被您给赶出去了，这可是个盗墓的，万一手痒痒在府里偷东西，咋办？”

“盗墓这事儿不光要有眼力，还要有胆量。我看赵山甲这个人不错，懂得感恩，也知道孝敬父母。他方才说的那些关于凌府的事情，足见这个人心思缜密，而且老马也看过了，应该错不了。”杨同心看看张茂财，说道：“封九追是贪杯误事监守自盗，人赵山甲还没来府里办事呢，你就给扣个盗墓贼的名头，以后不要这样，也不要提赵山甲以前是盗墓的，真要有人问，就说是个卖下水的。”

“呃，是。”张茂财看到马相初的眼色，闭上了嘴巴。

“松涛，你需要辛苦一下。”杨同心放下茶杯。

“东家尽管吩咐。”松涛过来一拱手，等候杨同心安排差事。

“我想你混进凌府，看看这位凌小姐到底是真的没了，还是被关起来了。”

“是。”松涛毫不犹豫，他把单刀拿出来放到桌上，说道：“师兄帮我装扮装扮，这凌府一定有护院的，不好被他们看出来。”

“要是机会合适，你不妨也去冒充一个护院，这样出入也都便捷。”马相初过来帮松涛装扮。

“也行。”松涛对江湖规矩知道不少，整理了一下，和马相初一起编了一套说辞，推演之后没有破绽，松涛也没有带兵器，和杨同心一拱手出门而去。张茂财现在感觉到一种很大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杨同心招募的这些手下似乎个个都比自己强。看松涛二话不说就去执行混进凌府的任务，张茂财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想着让杨同心给自己安排一下任务，可发现自己好像就只能跑跑腿，叹口气坐在一边。

“茂财，你拿着我的拜贴去县衙，把三班六房的主事都请了。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张茂财马上就明白杨同心这是要按照在长垣的套路，先去拜访当地的县衙，方便拉关系，这事儿他现在是门清，马上拿着杨同心拜贴，带上银子出门而去。

“老马，你看茂财怎么样？”

“人不错，心地善良。不过有些毛病还要改改才好。”

“谁说不是呢。”杨同心微微摇头，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