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鸿泰行的师爷俞高嵩在开封城转交给布政使蔡仁杰四儿子蔡季鹏来两万两银票之后，火速赶回了洛阳城。

到了洛阳城，俞高嵩没有直接回到鸿泰行，而是让随从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绕过牡丹街口，来到一处南北行买了一包卷烟，出来的时候，在路边茶摊休息了一下，这才回鸿泰行。

茶摊老板过去收拾茶具，在茶壶底压着一张纸条，捏在手里到了里间，打开一看：速速探明杨同心是否与山西粮商有联系！

回到鸿泰行，俞高嵩立刻去见乔善川，到了书房只见乔善川正在待客，叫来管家尹长锋低声问道：“来的是什么客人？”

“是位老西儿，说是打从泽州府晋城来。”尹长锋说道，俞高嵩悄声问道：“莫不是来求东翁，来买粮食的？”

“确实是位粮商，来干什么不知道。”

俞高嵩整整衣冠，迈步进到里面。乔善川一看俞高嵩回来了，喜形于色，起身介绍道：“这一位是我的参谋师爷，俞高嵩。这一位是山西泽州府晋城甘霖粮行的东家，谢宝魁，两位多亲近亲近。”

“见过谢东家。谢东家远来是客，我已经名厨房备下酒宴款待。”俞高嵩拱手行礼，乔善川立刻接上话头，捻须笑道：“不错，中午谢东家无论如何要留下喝几杯薄酒再走。”

“多谢乔东家厚意。”谢宝魁起身拱手感谢，说道：“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哪有心思喝酒啊，只盼赶紧找到大客商合作，才能不负同行所托啊。”

俞高嵩笑道：“谢东家来自晋城，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有道是晋城金算盘，那可是天下闻名啊。”谢宝魁叹口气说道：“可如今去连三百万斤粮食都凑不出来，谈什么名声啊。”俞高嵩目视乔善川，乔善川微微点头，俞高嵩问道：“谢东家何出此言呢，想山西乃是朝廷重镇九边之一，如何会连三百万斤粮食都凑不齐呢？谢东家说笑呢吧？”

“俞师爷。”谢宝魁说道：“山西晋商虽然名声在外，可山西本省却不是一个产粮大省，往年各州府的余粮，也仅能自给，粮行的利润并不多。所以晋商虽多，可正经的粮商却不多，多是商行兼顾着做一下。不瞒你说，此次山西布政使庞大人奉旨征粮，原是一笔好买卖，无奈时间太短，只有半年时间，山西粮行最大的粮行库存也只有五十万斤，如何凑的足这三百万斤的口子？”

乔善川和俞高嵩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谢宝魁叹口气说道：“我此来，是慕名而来。原指望乔家乃是河南第一商家，多少能匀出来点，岂料乔老爷一听三百万斤也摇头，说粮行也不是鸿泰行的主业，所以库存只有八十万斤，还不能都卖给我，这可是为难我了啊。”

俞高嵩快速接着说道：“这买卖若是往常我们也是愿意接的，只不过最近两年洛阳城来了一个叫杨同心的后起之秀，此人财大气粗，一直和我们对着干。为了避其锋芒，我们已经减少了库存，毕竟乔家产业虽多，粮行并不是主业，这一节请谢东家多多见谅。”

乔善川眼珠一转，说道：“不如这样，我修书一封，谢东家过去杨同心的天人和试试看，他在开封府的库存听说有两百多万斤，库存必然不少。虽然我和是对手，不过我倚老卖老介绍给他这笔买卖，想来他也不会有银子不赚的。谢东家以为如何，你若是同意，我这就写信。”

谢宝魁拱手称谢：“既然如此，我和杨同心素味平生，乔东家愿意引见自然最好。”乔善川立刻提笔写就书信一封交给谢宝魁，谢宝魁收好之后，称谢离开。

俞高嵩把开封之行说了一遍，乔善川听完皱眉不语，说道：“这个蔡季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狐假虎威借着父亲是布政使的由头，可没少在商界祸害人。他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东翁。”俞高嵩说道：“这位蔡公子虽然名声狼藉，不过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杨同心真的联合山西商人吃下这笔买卖，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么？”

乔善川沉思起来，过了半晌，摇头说道：“我料杨同心没有这么远的见地，就算他有这个心，他在山西也是无依无靠两眼一抹黑。布政使是从二品的大员，即便我乔善川妄称河南第一商家，想拜见一下本省布政使，那不知道要费多少人情。从咱们收到的消息来看，杨同心知道左贡文受封的时间，和我们是前后脚的功夫，他哪里有时间去山西攀交情，若光用银子铺路，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再说，他杨同心只不过在开封府徒有虚名，在山西省休说是他，即便是我们乔家也只有在山西临近几个州府略有名声罢了，即便送礼他都不知道应该送给谁，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东翁，为了万无一失，我想安排人立刻去山西打探一下消息，以防万一。”

“也好，派去的人要务必可靠才是。”乔善川点头同意了，俞高嵩立刻安培心腹手下八人，备足银两立刻出发，去山西打探消息。

谢宝魁离开乔家，带着仆从坐马车径直来到杨同心的府邸，递上名帖。门房带着谢宝魁到了书房。

杨同心的大帐房白瀚文站在书房前，笑着拱手行礼，说道：“二哥辛苦。”

“哎，这话说得，咱们哥们谁跟谁？我不过是跑趟腿，辛苦什么。倒是要多谢兄弟你，这样大的甜买卖，你第一个想到就是老哥我，这份情谊咱们哥们还多说个啥劲啊。”谢宝魁哈哈大笑，拍拍白瀚文的肩头：“走吧，见见你的东家，我倒是想看看这位大手笔的后生是个什么模样。”

进了书房，谢宝魁行礼之后，打量杨同心一表人才，心里默默称赞。

“谢东家辛苦了，本不应该劳你亲来。不过为了防止乔老爷子和我抢买卖，只能这样办了。”杨同心拱手行礼。

“这个是人之常情。”谢宝魁笑道：“这买卖家都这样，有了好买卖都恨不得独吞，自然不会让旁人知道。这次杨东家联合我们山西商人一起暗中吃下这笔大买卖，我白贤弟可是费了老大的周章啊，若不是看他的面子，这些同行平时个个眼高于顶，如何会和我这样的小商人合作？”

“白先生的功劳我自然知道。不过还是多谢你一力促成此事。”

“杨东家客气了，这事事后我反复想过，我白贤弟虽然一向言简意骇，却从来没说过一句空话。我相信即便没有我们这十个山西商人，就凭借你杨东家这份气魄和财力，单独吃下这笔买卖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一层，那我更是对你佩服至极。今后没说的，只要你牵头找我做的买卖，我一定奉陪到底。”

杨同心笑道：“未知乔老爷子哪边怎么样？是不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布局？”

“应该是没有。不过我看乔老爷子那个师爷，这人可是不简单，别让他察觉了就好，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不妨事。”杨同心笑道：“这事儿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谢宝魁和杨同心聊得很顺心，吃过中午饭才走。送走之后，杨同心和白瀚文来到书房。

“白先生此去辛苦了，将来你要算首功。”

白瀚文摇摇头说道：“师爷最辛苦。”言下之意是师爷万德福谋划全局，劳苦功高。杨同心笑道：“白先生，我这次的布局你看有几分胜算？”

白瀚文右手五指指尖并拢：“七成。”杨同心饶有兴致说道：“这事儿从我开始谋划，到现在布局，事事我都想过了，你且说说为何只有七成，而不是十成把握？”白瀚文摆手一请，杨同心给白瀚文倒了杯茶，才坐下听白瀚文发表意见。

“七成把握，财力、见识、眼光、魄力、人情、调度、安排。三成不足，时间、消息、善后。”白瀚文果然言简意骇，一句废话都没有。

杨同心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时间确实是最关键的，如今已经是五月初，真是夏收时节，从这个开始算起，到秋收还有四个月时间。这几个月消息是否走漏很关键，若是被乔善川发现我们暗度陈仓声东击西，这高价粮食如何善后是个问题。嗯，白先生果然眼光独到，说得不错。”

白瀚文说道：“不妨事，有东家在。”杨同心笑道：“那你看乔善川这次若是败了之后，几年之内才能翻过身来？”白瀚文没说话，伸手左手比划一下，杨同心笑道：“你说要是乔善川这次败了，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缓过来？根据是什么？”

白瀚文说道：“乔家家产。”杨同心默默算了一下说道：“乔善川虽然家产过百万，但现银可能没有这么多，这是他的一个软肋。这样一来，到时候他就陷入困境，手头现银不足，因为银两都买了高价粮食。白先生认为现在的收粮价格需要再提上多少，才能让乔善川伤筋动骨？”

白瀚文低头算了一下说道：“每石四两。”杨同心笑道：“我打算给乔老爷子来一招狠的，我打算用每石五两银子的价格收粮食，你以为如何？”

“东家受得了？”白瀚文作为杨同心的大帐房，天人和商行有多少家底他是一清二楚的。杨同心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在内府里还有不少银子，足矣。”

白瀚文听完心生疑窦，说道：“每石五两，三万石是十五两银子，天价！官府怎么办？”

“我的收粮价涨到五两银子一石，最高兴是卖粮的乡民和小商小贩。若是有人告我，告我什么罪名？”

“扰乱行市巧取豪夺。”白瀚文应声答道，杨同心笑道：“我那边有三十多位讼师呢，许世清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有人告我呢。”

“东家，收粮价看涨，必然有人跟风。胜负已分之时，定然有人破产，这些人怎么办？”

“若是有那些贪心的小商贩跟风收粮，最后破产的。”杨同心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我赔他们本金，白先生以为如何？”

白瀚文起身给杨同心鞠躬：“如此，东家可谓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