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过后，姜誉摸住对方被亲了发肿的唇瓣：“我去准备些吃的，在家里等我。”又帮他整了整松散前襟，生怕被人闯进室内，将晴厉此等模样看光了去。

晴厉不甚在意这些，背脊贴墙，紧抿嘴唇，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姜鹤霄。”

姜誉瞧他：“我在，你想吃什么。”

晴厉脸皮微微抽搐，抬手狠狠捶了他胸膛：“你下次要再敢这样，我扒了你的皮！”模样确实凶狠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炸毛野猫，却不知脸颊红通眼色水光，语气愤懑道，“或者你现在给我说清楚，这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前几回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姜誉故作回想：“前几回？”

晴厉炸了：“你忘了？你脑袋怎么使的？你亲老子亲了多少次你不记得了？我告诉你姜鹤霄，以后你去外面找姑娘亲嘴也别随便找我解决你的生理需要！我没那时间和你瞎吧胡闹！”抬手气愤地指指他那张脸，姜誉却发现他手腕破了一道口子，眼神盯着那截手腕问：“怎么弄破的，疼不疼？”

“……”晴厉收回手，破口怒骂，“疯子。”

姜誉将视线瞥到那边，琢磨片刻，目光重新聚焦到晴厉那张脸上，淡淡开口：“我没有随便，也不是在胡闹。”从袖口抽出条蓝绢子，握起对方左手，细细包了三圈，“我再去拿些药，可能会耽搁些时间。”

晴厉面色微妙，觉得那厮特别能憋话，转身准备去内室收拾行囊，悠悠道：“不饿，也不需要包扎，咱明天再聊吧。”

“有些事得说清楚。”姜誉瞧着他背影沉默良久，缓缓道，“晴厉，我没有对你胡闹，我只是在害怕。”

晴厉怔了怔，侧身望过去，有些不可思议：“你在害怕？”

姜誉安安静静地应声，嘴角微微弯起来，若有若无的笑：“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也有。晴厉，我的弱点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晴厉被这一茬话题转移搞晕了脑袋，他举手摸住下巴：“等等，咱们缓缓……弱点是什么来着。”

“你。”

“我？”

“嗯。”

晴厉脑袋一片空白。

姜誉举步接近，伸手托住对方双腕，目光诚然，宛如现今夜天上的一轮圆月皎明美丽：“我喜欢你。”

话题再次剧烈变化导致晴厉差些没有承受住这遭我喜欢你，他震惊了，懵逼片刻，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誉早已将他推进内室坐着，又替他倒了杯温茶：“喝口水缓缓，我去去就回。”

晴厉僵坐在原地，右手捧茶，眼神放空茫然，望着前方不知何处，嘴里嘟嘟囔囔道：“喜欢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朋友兄弟间的喜欢，姜鹤霄那厮性子那么直，应该不可能……”话音未落，内室外传来姜誉清冷冷的嗓音：“是夫妻爱人那般的喜欢。”

晴厉转头目视门口，耳听那厮已经离了竹屋，他握紧双手，心脏咯噔咯噔地响动，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住心口，又接而上挪，抚住发红发烫的脸，回想方才，夫妻和爱人那样的喜欢，姜鹤霄他来真的吗。

自姜誉表明心意，他如往常对待晴厉。倒是晴厉极致紧张而上了脸，与他吃饭紧张兮兮，与他喝茶颤颤抖抖，与他下山小心翼翼，被姜誉察觉：“晴厉，我们像往常那样相处就是，不要紧张。”

晴厉嘴硬道：“我没紧张。”

同行而来的应海满脸好奇，从后面冒出脑袋问他俩：“晴厉紧张啥啊？”

晴厉撇头，没搭理。

应海轻轻哼声：“不说就不说呗，小气鬼，难为你这么久都找不到老婆，原来是性子作怪。”

晴厉淡淡道：“花儿，我忽然想吃深海鱼。”

“属下这就去捉些回来。”

晴厉手指应海：“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应海大怒：“晴秋成你胆敢吃我！”

晴厉被吼得差些没了听力，却见姜誉在乾坤袋里翻弄什么物件儿：“找什么？”

“杀鱼刀。”

应海伤心红眼：“姜鹤霄你也跟他胡来！？”

晴厉懵了两秒，立在原地捧腹大笑。

北方长留山脉脚下有座城池，赤明城，与子芳山相距四百里，路途遥远，一行人徒步抵达赤明时已是第八日，城池居北，地段寒冷，居民鲜少外出活动，大白天的，街道竟没有半点烟火气息。

他们于城南某家客栈入住，客栈老板说房间少，给四人两间上房，当时晴厉想这破城哪有什么游客，说房间少肯定都是幌子：“我半天听下来都没发现楼上有半点人声，掌柜的，你确定都满房了？”

掌柜的赔笑：“满了，都满了！”

姜誉交付房钱：“有劳掌柜的。”

晴厉侧目瞥他：“姜鹤霄你做什么交钱？”

姜誉道：“外面下雨，应海和小花也都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掌柜的点头哈腰：“这位客官说得极是，一会儿就要变天啦，四位客官吃饱饭，上楼早些休息吧。”

晴厉思考片刻：“那便劳烦掌柜，上些你家的拿手好菜吧。”

掌柜的道：“好好好，几位客官，你们且随我上楼认认房间，我已吩咐小二准备丰盛晚膳，保管你们满意。”

上房分为左厢右厢，中间客厅，从左至右，也不过十步距离，近得很。晴厉根本没时间反应，应海那厮早已搭住姜誉肩膀，将人拖进一号上房：“鹤霄君，咱们住一块吧，你左边我右边，你要是想咱们睡一块，也行啊，我可不在意的。”

晴厉眼神酸溜溜，瞪着房门，就差些抬脚踹开闯了进去，啧一声，嘟嘟囔囔道：“姜鹤霄那厮怎么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还说喜欢我，都是屁话。”小花从二号上房冒出脑袋，满脸欣喜道：“主子，我还从未住过上房，里头的布置真好，连热水都备了，主子，你要不然先泡泡身子罢。”

晴厉双臂环胸，垂眼瞅瞅自个浑身脏泥：“确实该洗洗了。”转身走进房间，小花关门，接过其手上斗篷：“主子，我给你搓搓背吧。”

晴厉轻轻啊声：“有劳，花儿，一会儿我也给你搓搓背吧。”

小花自知主子在调侃：“……我不用。”

晴厉咧嘴嘿嘿地笑两笑：“别介啊。”脱掉玄袍，随手解开银丝绣祥云的宽衣带，中衣鞋靴袜子被他丢到地上，小花跟在后头勤勤恳恳地捡：“主子，里衣也是，我拿去洗了晒，噢还有里裤。”

晴厉进了屏风宽衣解带，嘱咐道：“没事，放着吧，你休息去，我泡会儿。”

小花因是附灵体质故而完全不累，主子却依旧十分体恤它一路劳累奔波，正欲回话，房门被人推开，见是姜鹤霄，花儿弯腰作揖：“仙君可是有事找我家主子？”

姜鹤霄抬手，右手食指缓缓贴在双唇中央，轻声道：“应海那里需要你帮忙，这里我来。”

小花不经意间慢慢想起前段时间，自家主子与鹤霄仙君在子芳山上压下我亲你你亲我的热烈动作，它双手捂住嘴巴，悄悄咪咪地点点脑袋：“属下这就去帮忙。”

晴厉解了发带，弯腰钻进水里泡着，只留嘴唇以上部分露在外面，脑袋开始胡思乱想，瞎想姜鹤霄是不是也在洗澡，瞎想应海那厮是不是在给他搓背，若是那样，岂不是……他酸溜溜地哼声：“还说喜欢，喜欢个屁喜欢！”

“阿厉，我说的是真的。”

身旁传来他一声无奈，晴厉倒吸一口气，猛然往后退却，直到背脊贴住浴桶，水声哗啦，赫然望见姜鹤霄那张平静的脸，“你……”晴厉惊愕地张张嘴，“你怎么在这里，谁准你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的。”着手拿起浴巾沾沾热水，拧干，“背朝我，我给你擦擦。”

“……”晴厉微妙瞧了半会儿，乖乖转身，“你不在对面房间待着，做什么跑这里来给我搓背啊。”

姜誉左手握住他肩膀右手抓了浴巾擦背，闻言淡淡回答：“担心你泡水里睡过去。”

晴厉悠悠回答：“这你就想多了，我就算再怎么困，也必然不会像鹤霄仙君那样泡进水里便昏死了过去，您老少操点心，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姜誉慢慢憋出句：“我不要。”

晴厉顿半晌：“你不要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这段时间睡不踏实，总入了噩梦。”姜誉伸手捏住他双耳，轻轻给他揉了揉摸了摸，晴厉被激得很痒，缩了缩脑袋，哑声道：“别摸那里。”

“怕痒？”

“唔，当然不是。”晴厉再度嘴硬，姜誉沉默，继续蹂抚耳垂，音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里也得洗洗，你瞧瞧，脏泥都嵌在里边了。”

晴厉身体前倾企图离他远些：“不必，我来就行。”

姜誉挪出左手，悄然遮了晴厉那双眼睛，将他重新拉了回来：“一路上就数你最为闹腾，如今意识疲惫，若是你来，岂不是随意糊弄糊弄便出水去睡觉了。”

晴厉暂且瞧不见，脑袋微微上昂，嘴巴嘟囔道：“怎么可能。”语音刚落，唇间便被一个温热物轻轻堵住，晴厉知道是什么，却极其贪恋，脑袋不自禁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