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踏实，回来和黎子濯说。

黎子濯不以为然，“白小朦没有经历十个，也经历了八个，这事她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

祁落想了想，觉得也是。没过几天后，另一件事却让她焦头烂额。

赵阿稳在上学不到两周的时间，老师的电话打到了家里，说是在学校打人了，要求家长去一趟。

黎母先是以为赵阿稳被打了，急得就要去，后来听说是对方打了人反而安静下来，慢悠悠地说：“祁落，你去看看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找家长啊？这老师啊，就是事多，真是。”

祁落无语，只能赶到了学校，进了办公室，只见三四个孩子靠着墙站着。

那几个孩子都是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霜打了似的，只有赵阿稳满不在乎地左右看看。

老师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她像是见了救兵似的，“你是赵阿稳的家长？你可终于来了！”

“那个，老师，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

老师苦笑，“何止是添麻烦啊，赵阿稳，你家长来了，你把事情和你家长说吧。”

赵阿稳梗着脖子看了祁落一眼，“我阿婆呢？我不要你来，你又不是我妈。”

“你阿婆有事来不了，至于你妈更来不了，所以，只能我来。”祁落心平气和地，“你说吧，这次是犯了什么错？”

赵阿稳说：“我没错，又不是我打的人。”

老师给他气乐了，“没打人？？赵阿稳，你犯的错比打人还严重！竟然买别人为你打架，你眼里还有老师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扫了眼其他孩子，“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几个孩子头低得更很了。

赵阿稳不吭声了，半晌，嘟哝了句，“谁让他不和我玩儿？”

“不和你玩儿你就纠集好几个人来打人家？你要抄人家作业，不给你抄你就把人家的本子藏起来，还有一次你给扔马桶里了对不对？还有……”老师被他气得很了，一股脑地拾掇了一大堆的问题。

赵阿稳不说话，一脸的无所谓。

祁落太阳穴微微作痛，陪着笑脸，“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这样，你看怎么处理妥当您就怎么处理，我们家长一定配合，一定。”

“这孩子实在是太顽劣了。”对方说，“和您说实话，每天他都能给我整出事来，早就想着要找你们家长了，又觉得毕竟是孩子，所以一直给他机会。这一次倒好，还聚众斗殴了，那个孩子的头被打破了，已经送医院了，……”

祁落倒吸了口凉气，“怎么样？可严重？”

“这么大的孩子打架本来拳头来拳头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几个打一个，把人家推撞到墙角，头破了，流了不少血……人家家长不愿意了。”那老师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这样的事，这样的话都是当年祁落做教师时候常遇到的，经常说的，而且是不厌其烦。如今站在家长的位置听别人教训自己，再想起自己被离职的原因，心有戚戚。她诚恳地说：“真是对不起，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您和那位家长说，好好检查，治疗，需要什么和我说，我一定配合老师。”

老师见她态度很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那是一定的，不过，你也和他妈妈说说，就是平时再忙也得抽时间陪陪孩子，对不对？”顿了下，“这样吧，你先把孩子带回去管理几天，至于怎么处理……”

她话音还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噪杂声，“谁打了我家孙子？谁？我看是哪个小兔崽子！”门被大力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老太太一阵风地冲进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几个孩子，“谁？是谁打了我家孙子？”

几个孩子都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步，赵阿稳被单单空了出来。

赵阿稳左右看看，再看看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禁有点怂，往后移了下。

老太太锁住他，眼里冒着凶光，“就是你？你个混小子让人打我家孙子的？我看看你多大的胆！？”说着话，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赵阿稳捂着耳朵嗷嗷地叫，“松手！松手！疼……”

在场的几位教师都忙着去拉，“老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有话慢慢说，慢慢说……”连拖带拽地把对方扶到一边坐下。

赵阿稳一手捂着耳朵，嘴撇着，想哭。

祁落倒是镇定，在她看来，这个熊孩子就是缺教训。

老师说：“那个，常升奶奶，人家家长态度很好，孩子不懂事，有个小摩擦也是正常的。您放心，这事儿肯定会处理好的。”

“他家长？”老太太转向祁落上下打量一番，“你是他家长？”

“我是他舅妈。”祁落礼貌地，“实在对不起啊，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医药费还有其他的都我们的。”

“哦，你不是他妈妈？”老太太看她态度好，这才稍稍消了点气。数落着，“不是我和小孩计较，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孙子打成什么样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以后可怎么了得？”

“是，是，是……”祁落连连称是，又诚恳地道歉，最后，才带着阿稳回了家。

进了门，阿稳就扔下，“阿婆，我耳朵疼！”

“怎么了？耳朵怎么了？”黎母紧张地问，过来仔细看。“呦！这耳朵怎么红了？怎么了？”

“有人打我。”阿稳撇了眼祁落，委屈极了。

“怎么回事？”黎母炸了，“谁敢打我家孙子？！你说谁，我去找他！竟敢打我家孙子！”看向祁落，质问，“你干嘛去了？你不是去学校了吗？这老师是怎么做的？啊，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祁落头疼，“你问问他。——阿稳，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今天犯了什么错了”

赵阿稳闪了下眼睛，抱住黎母撒娇，“阿婆，我饿了。”

黎母被引开了注意力，忙喊刘婶，“刘婶，给阿稳弄点吃的，这孩子，是不是中午没吃好啊？我就说学校的饭菜不行，你看，都给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赵阿稳！”祁落喝了声，“不许吃饭，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阿婆！”

“哎，哎，”黎母不高兴地，“怎么了？这么大声干什么？有什么事等孩子吃过再说。”

“妈，”祁落忍耐地，“他今天犯了错，应该反省认错。——阿稳，你现在去房间里反省，再写一份200字的检讨书。不然，今晚不许吃饭。”

赵阿稳瞪她，“我不！”一扭身就往外面跑。

黎安曼正好从外面进来，差点被他撞到，“你这孩子，你跑什么？”

“赵阿稳，”祁落抱臂，淡定地，“我再说一遍，或者，你更希望你舅舅回来和你说。”

对方僵住了，返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垂头丧气地进了房间。

黎母还要说，祁落说：“妈，姐把他交托在咱们家，就是要我们多约束，您不能老是顺着他。”

黎母有点悻悻，“谁由着他了，不还是个孩子吗？慢慢来。”

黎安曼说话了，“妈，这事你就不要问了，人家不是教育者吗？有一套管理方法呢！”她阴阳怪气地。

祁落没有理她。

黎母虽然有点不甘心也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