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是被噩梦惊醒的，她定了定神，伸手拨过桌子上的闹钟看了眼，才夜里两点。倒在床上，大睁着眼睛毫无睡意，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

来培训已经两个多月了，在这两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会在繁重的学习中抽出时间和黎家父女视频，或是电话。只是这段时间临近了结业，没日没夜的忙，她有好几天都没有电话了，突然想念得很。

这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暧昧的声音。她醒了几分，叹气，这小室友真是百无禁忌。

好在对方还是想起有第三人的存在，好像低声提醒了句，接着听到对面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祁落这才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了，换衣服。

手机提示音叮了声，她没在意。

接着又是几声，她拿起来，点开，脸色就变了。

彩信传过来几张照片，是在夜间，她还是认了出来。男的是黎子濯在开车，旁边一个女人吻上他的脸，头发披散下来，看不清是谁。

还有几张是一男一女的背影，依然是黎子濯和这个女人，只是，认不出这个女人是谁。

她的手发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仿佛那一年的噩梦又一次重演。

又是一叮的一声，却是个音频文件。她迟疑着，点开，里面是含糊不清的声音，“……想你，真想……你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想，想得哪都疼……”这是黎子濯的声音，每每黎子濯情动时便会这么语无伦次地说这些煽情的话，而每一次都会让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现在听到耳里却是如此不堪。

她不能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还有地方发生了什么，跌坐在床上好久都没有动，头脑里一片空白。

好久，她慢慢地把目光再次凝注在那几张照片上，愤怒还有屈辱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打电话去质问对方。

然而，在拨通号码的一瞬间，她又停住了，慢慢冷静下来。

经过一次婚变，她已经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不会盲目，也不会冲动，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是相信黎子濯的。

静了片刻，她果断地收拾好东西，直接打了车回a市。

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在黎氏大厦的楼下停了车，抬头看看那个窗户，灯光还亮着。

她拨通了电话，“老公。”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落落，哪呢？吃了没有？”

“没呢，老公，想和你一起吃晚餐。”

“傻丫头！”对方笑，带着宠溺，“还有一周就结束了吧？等结束了，老公天天陪你吃晚餐，早餐，午餐。”

“我就要今晚的。”祁落撒娇，一边说着，一边乘坐电梯往上。

“那想吃什么？”对方颇有些无奈了。

“想吃……”祁落经过前台的时候，还有几个人在忙，见了她都是一愣。

有个小职员认出来了，“黎太？”

“你好，黎总在吗？”祁落很客气地问。

“在，在，那个，我带您去……”对方忙说，被同伴扯了下，又反应过来，笑得尴尬，“那个，我还有事得忙，您自己去吧。”

祁落点头。

几个人目送她的背影，“哇！黎太哎，好像就来过一次吧？我记得当时还发飙了……”

“真的啊？可惜我当时不在，不过看着挺温柔的，长得又漂亮，气质好。”

“嗯呢，这时候来，是查岗？”

“可能，”对方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那个，天天跑得勤，我有一天晚上还看到两人一起散步的呢！”

同伴打了他一下，“别乱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黎总对她没意思。哎，说真的，你们看出来没有，我觉得那个许小姐漂亮是漂亮，也挺和气的，我总觉得吧，像是隔了什么似的……”

“我也这样觉得，挺高傲的。”

“嗯嗯，我觉得还是黎太好，多亲切啊……”对方双手抱住搭在胸口，满眼都是小星星，“哇，我好想着有一天能像黎太那样灰姑娘遇到她的王子……”

“童话看多了！”同伴笑，提醒她，“快点，把事情干完就可以下班了，我早就饿了……”

……

祁落到了黎子濯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落落，我这儿来人了，等会儿说，乖……”黎子濯一抬头，愣住了，微张着嘴，看看突然出现的祁落，又看看手里的手机，觉得头脑都不够用了，“你，……”

祁落倚靠着门框，笑盈盈地，“黎总，晚餐想好了没有？”

“……落落！”对方吐了口气，扔了手机，大步走上来，一把抱住她，就亟不可待地亲了下去。

“……”祁落再怎么着也没那么脸皮厚，提醒着，“门，门……”

对方将她抱着一个旋身，把门带上了，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辗转着，蹂躏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思念都倾泄出来。

祁落热烈地反应着他，这一动便是天雷动地火，一时间春色无边。

等激情过后，两人相拥着躺在里面休息室的大床上。

黎子濯还有点不相信，“落落，你怎么回来了？”

“不想我回来？还是，害怕我回来？”祁落状似无意地，“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我的身心对你是无限忠诚！”对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别，痒痒……”祁落想拽回来。

对方却不放松，撩得火起，又折腾了一番。

祁落像是被拆了又装了，到最后只要求饶的份了，对方这才满意了。

看看时间，祁落眼巴巴地，“饿了。”

“OK！”黎子濯点了外卖，然后下床，“我先去洗一下，你等等。”

“嗯。”

祁落裹了衣服下床，轻手轻脚地翻看着室内的东西，又提起对方的衣服放在鼻尖闻了闻，仔细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是黎子濯的。

她瞥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彤，她愣了下，拿起来点开。

“濯，还在忙吗？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不要太累哦。”

她站在那好久都没有动，彤这个字像是一根针似的戳得她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她打了个字，“嗯。”发出去。

对方又发了一个回来，“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等事情过了，我给你熬汤补补。”

她还是发了个“嗯。”

“你就会嗯，讨厌！”对方发了个可爱的萌像。

祁落觉得牙酸，听到浴室的门开了的声音，她飞快地把所有信息都删除了，然后把手机放回原位，转回去，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去洗洗，我下去拿外卖。”黎子濯没有注意。

“嗯。”

祁落努力压住疑问和愤怒，点头。

不大会儿，外卖拿来了，很是丰盛，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不过，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惹得对方担心地问，“怎么了？不好吃？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应该是累了吧。”

“哦，你也真是的，想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去接你，这么晚了，打的，不安全。”对方心疼地埋怨。

“没事，都备了案的。”

“那也不行！”对方虎着脸，“听话，下次不许了。”

如果没有看到那些，祁落应该感动地早就滚到对方的怀里里，而现在她是满腹的心思，说：“好了，我知道了。对了，那个，姐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还那样，不过好在没有恶化，赵大勇陪着呢。”黎子濯感叹，“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那么个玩世不恭的家伙，想不到对我姐那么好，姐，应该能敞开心扉了。”

祁落说：“或许，姐对过去太执着了吧？怀念过去，不如珍惜现在。”

对方默然。

祁落凝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你，爱我吗？”

这是从相识、结婚到现在，她第一次直面提出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回避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肯定，自然不敢奢望得到肯定的回答。然而，今晚，她迫切地希望对方给一个回答。

“……”黎子濯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愣忡了下。

祁落尽管猜到了答案，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她夹了个排骨给他，“说着玩的，吃吧。”

“落落，我……”

祁落却不再给他机会，说：“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很多事？看你好像很累。”

对方踟蹰了下，说：“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每天都忙，我就想着你赶紧回来，能陪着我和璇子，我就开心了。”

“对不起，老公，我好像很自私。”祁落很是愧疚。

“别说傻话，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附庸品。”对方郑重地，“我希望你能有自己喜欢的事去做，而不是呆在家里，逐渐失去了自我。那样的你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你想要的。”

“老公……”祁落真真切切地感动了。

顿了会儿，她想起什么，“这个月的12号应该就是祁风的案子开庭了吧，到时候我赶回来。”

黎子濯心虚，“不用，那个，暂时往后推了。”

“为什么？”

“呃，律师说，还得搜集些证据……那个，你准备回来住几天？”

祁落没有怀疑，说：“我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就是想回来看看……”

“确定不是因为想我了？”

祁落脸红了，“美得你！我想璇子了！”

对方笑，宠溺地捏捏她的脸，“好，我相信，我老婆说的我都相信。”

“还有啊，”祁落说：“我说过，不许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

“不然就不要我了？”对方一本正经地发誓，“我向老婆大人发誓：绝对做个安分守己的好老公，心是老婆的，身体上的每一寸都是老婆的！”

祁落噗嗤一声被逗笑了，满天的阴霾似乎也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