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知道, 自己已经死了。生命消逝，哪怕真有灵魂，也应该已经到了地府。

可冥界……这样安静地方吗？

虽然意识还稍微有些模糊, 但自己身体不再沉重, 似恢复了以往还力量充沛样子，耳边安静异常。

不，不安静, 有啪嗒啪嗒雨声，还有夹杂在这些声音，那若有若无呼吸声……

呼吸声……等等！

冥界怎么可能会有呼吸声？！

恩奇都心中一惊, 脑子那点模糊刷地一消失不，他猛地睁开眼，入目, 竟然自己熟悉万分寝室。

在刚才, 他还在这对着自己最重要两个存在说着自己最后遗言, 怎么现在……依旧在这？

自己……变成了灵魂吗？

极其清晰, 他看到现在床边吉尔伽美什正低着, 金『色』发丝掩盖了他眼睛, 让人看不起他神『色』, 他伸着手，似乎在挽留什么, 可那分明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恩奇都猛地坐起身，睁大了眼睛向四周看去, 他把偌大房间左左右右都看了个遍，却根本没有发现三源葵身影。

“三……”

他刚发出声音，敏锐察觉到了不对，恩奇都低, 入目手心，一颗熟悉弹珠。

蓝『色』、圆润，那个孩子不离身。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手？灵魂拿不起这些，那么现在他……

恩奇都怔愣着，缓缓扭看向床榻，那没有他尸体，也根本没有一丝泥土。

他……还活着？他怎么还活着？他真还活着！

“……吉尔？”

恩奇都迟疑地叫着吉尔伽美什字，一时间感受到除了一丝丝喜悦，更多茫然和疑『惑』。

“发生了什么？幼崽呢？”

声音出现像彻底打破了吉尔伽美什动作，他缓慢地收回手，先怔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空无一物手掌，然后才转过，看向自己被支付了奇迹挚友。

“恩奇都……”

极为难得，平日无话不说王竟然在这一刻，难以说出一个其他字来。

要怎么说？要如何说？真告诉恩奇都，因为三源葵那个小蠢货干了蠢事，所以你复活了？

人没了倒不用担心了，他吉尔伽美什怎么办？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这个蠢干蠢事人吗！

他吉尔伽美什，需要奇迹根本不这种，根本不这样被人打着奇迹号献祭！

还说什么预言，呵……

都怪三源葵那个小蠢货！

王咬着牙，在心中怒斥。

都怪三源葵那个小蠢货！

做出这种事情，竟然隐瞒到最后一刻谁也没说！

都怪三源葵这个小蠢货！

只会莽撞擅自行动，他吉尔伽美什允许了吗？

都怪三源葵这个小蠢货！

隐瞒不告人大罪；欺骗本王大罪；不经允许，在王面前随随便便消失，更大罪。

都怪三源葵这个小蠢货！

最后那句蠢话更让蠢暴『露』无遗——

最后东西竟然只他叫了字，丢人！

丢人！！！

王在心中狠狠地数落着三源葵罪责，到脚，开始到消失，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不应该”，“不允许”。

如大罪责，哪怕到了冥界，都应该被提回来让王审判一番。

应该这样。

应该这样——

“吉尔？”

恩奇都声音再度传进耳朵，吉尔伽美什回过神来，红『色』眼眸骤然对上了挚友那双隐隐带着不安碧『色』眼眸。

在两个人对视一秒，碧『色』那双更加不安了。

吉尔伽美什忽然知道，恩奇都察觉到了。

也，外面还在着雨，刚刚还在这三源葵，怎么可能突然离开？除了自己……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还有谁会比自己清楚？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移开视线，他迈动脚步，先走到窗边，被雨水冲刷窗子，足足定格了两三秒，他伸出手，打开了这扇窗。

外面连绵不绝雨水被呜咽风斜斜地吹进屋，它们兴奋地探索着这未知领域，努力地向前，挂在窗前之人身上。

王被雨水落了满身，他却没有在意，只抬起，注视着外面阴沉沉天空，任由这些透明水『液』浸湿金发，又在上面滑落，划脸颊，滴落在地。

啪嗒轻微声音在倾盆大雨中丝毫不显。他张了张嘴，只用低沉声音，说出一句事实。

“救了你。”

恩奇都猛地跳床，迅速来到吉尔伽美什身边，抓住对方手臂，急切追问。

“呢？”

恩奇都心中不安已经难以抑制，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与三源葵联系了，可他难以相信某个不愿相信答案，只紧紧地盯着吉尔伽美什，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呢？”

“消失了。”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回答得相当干脆，干脆利落到仿佛仅仅只剩了冷冰冰地叙述。

“在我面前，救你，消失。”

恩奇都声音一瞬间也消失了，吉尔伽美什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眼瞳颤抖。

明明对方已经和前一般无二，可现在却像一朵蔫去草，仿佛那些恢复生机假一样。

要怎样形容这样恩奇都呢？

缺失了阳光？还缺失了水源？抑或脚土地没有了足够营养？

“原来……这样啊……”

恩奇都呢喃着，起了这段时间，自己状态。

最初豁达，到中间不甘，再到最后……看似放，实则担忧遗憾。

都被感受到了。

一直都知道。

难道……难道因为这些吗？因为这些微不足道，因为他自私不甘……因为他那些……那些……

恩奇都忽然起了三源葵不断重复那句话。

“恩奇都，不会死。”

哪天开始呢？

他倒那一天？还他抗拒那一天？这句几乎要被认为自欺欺人话，成为了事实。

预言对。

可恩奇都不对了。

更重要那一个，如果让恩奇都来选择，自然三源葵更加重要。

那么反过来，也同样吗？

在三源葵眼，恩奇都生命比自己更加重要。

像……像……芬巴巴一样。

恩奇都恍惚起，当初芬巴巴，像同样也这样。毫无反抗，用艰难声音与温柔眼神，说着那些……主动放弃生命话。

芬巴巴认为，恩奇都与三源葵生命更重要。

三源葵大概也这么吧？恩奇都与芬巴巴生命比三源葵更重要。

可……恩奇都难道不这样吗？

为什么只有恩奇都，重要到活来那个？

为什么只有恩奇都，……剩来……那个？

不曾停歇雨在恩奇都靠近吉尔伽美什一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他身上，在更加清晰雨声，为美丽神造人偶添上了一丝狼狈。

那张精致脸庞失去了表情，如同湖水一般碧『色』眼眸也暗淡无光，只有雨水发丝滑落到颚。

神造泥偶没有眼泪这种东西。

他不人类。

可他又“人类”。

因为泥偶不会痛苦。

“恩奇都。”

一道熟悉声音突兀响起。

“你怎么知道死了？”

恩奇都缓缓抬起，明明根本没有心这种器官，却依旧有种仿佛心慢了一拍，这种让他浑身一颤感觉。

“没错，三源葵那个小蠢货消失了，还在我面前，但那又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深吸一口气，声音笃定。

“消失而已，连尸体都没看到，这也能叫‘死了’？”

恩奇都很相信吉尔伽美什，可到已经消失对方联系，又轻声开口。

“可我们联系……”

后面声音轻到仿佛刚出现，要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已经不了……”

他感受不到对方存在，也感觉不到对方与自己相同气息。

“那又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抱着手臂，要挤出一个嗤笑，可动了动脸，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于只能面无表情。

“还说你准备把这个当做答案了？那等本王成功时候，别怪本王把你排除在外了。”

“怎么会！！！”

恩奇都眼中燃起一抹为希望光。

“我一定会比吉尔先！”

，消失不一定代表死亡，更何况还有冥府这种地方。界上所有死亡，灵魂都会去往冥府。

而神明桎梏已经消失，他再也不会受制于神。

所以……

恩奇都低，注视着手心蓝『色』弹珠，如同看到了三源葵那双蓝『色』眼眸。

……会在哪等待着自己呢？

“我会找到你。”

他再一次，许要实现承诺。

“一定会再次相。”

期望会实现承诺，一定会实现承诺。

把这一切一切都写进本能，直到遥远未来，直到最后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