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南毓欢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听到敲门声后头也不抬地道。

“皇上。”玄羽夭闻声进来，一时不好打扰，怯怯懦懦问。

“嗯？”南毓欢抬头，正对上玄羽夭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时恍惚，这眼睛，她不知在何处似乎见过。

“皇上，晚膳时间到了。”两眼相对，羽夭不禁一颤，只见颊上泛红，他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桃花眼。

“呈上来。”女皇看着面前羞涩的小人，不觉来了兴趣，放下笔，打趣地说道。

羽夭脸更红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正想怎么应对，不想却意外听到了一句夸赞。

“嗯，不错，你做的？”

桃花羹散出阵阵香气，配上大历国独有的和田玉勺，更觉清凉阵阵，甜而不腻，女皇心下惊奇，嘴角更是勾出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是，我从小就自己做饭。”羽夭自幼丧母，无人侍候管教，祸兮福倚，厨艺却因此大为精通。

“上前来”

忽然玉手一抬，只听见一阵风簌簌飘过，羽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的面帘已然到了毓欢手上。

“啊——”羽夭下意识惊呼，连忙用手遮住脸，他时时牢记娘亲的千嘱咐万嘱咐，一刻也不敢摘下面帘。

“拿开手。”

羽夭闻音一颤，冷音入骨，羽夭不敢不拿。

小手一拿，一个清澈的少年便努着嘴露了出来，毓欢心下一惊，这张脸、这双眼，怎会如此熟悉？

那年秋季，毓欢随母出征，途中天突然大雨，毓欢便让母皇和众将军先行，自己断后。

打退敌兵后毓欢便快马加鞭，想要赶紧追上母皇以免落单，不想经过一片树林时却意外被一阵哭声吸引。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颤颤抖抖蹲在树上，一面哭一面大喊救命，凄厉恐慌的声音震得毓欢耳膜发颤，再看树下，竟是一只成年的老虎，老虎引颈怒吼，不时用跟男孩头差不多大的爪子狂拍树干。

“姐姐，姐姐，救我救我！”男孩发现了毓欢，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水汪汪的眼睛哀求地望向她。

毓欢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转手一抬，“嗖”的一声，一只玉簪闻声而出，直挺挺立于大虫脑门之上。

“谢谢姐姐救命之恩……”男孩儿虎口脱险，感激涕零。

“小心——”

男孩儿只顾激动了，不留神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下，毓欢无奈摇头，飞身而出，一把揽住小人儿，转眼却稳稳立于马上。

“抱紧。”毓欢冷冷命令道。

骏马飞驰而过，男孩紧紧抱住身边的大姐姐，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除了娘亲以外其他女人的温暖。

而更多的时候，他在冷宫里，抱着一只和他一样瘦小的狗狗，相互取暖。

“到了，下马。”

这是哪啊，男孩不禁仰起脏兮兮的小脸，只见楼阁高耸，雕梁画栋，往来络绎不绝，男孩一时竟看出了神。

“走啊。”毓欢轻触了一下男孩儿的额头，示意他跟紧。

“大皇”毓欢连忙止声，跟上前的妇人会意，硬生生吞下了正要破口而出的“大皇女”。

“替我照顾一下他。”毓欢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急急同母皇会合了。

三天之后，毓欢安置好一切再找男孩时，男孩已然不知去向。

后来整整八年，毓欢一直在找那双清澈的眼睛，本都想放弃了，不想却在这儿遇见了他。

“皇上？”羽夭见皇上顾自发神不禁怯生生问道，再不吃恐怕饭都快凉了。

“嗯，你先下去。”毓欢语气冷冷，心底却泛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