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同人|心边的低语|Whisper Across Heart》

第 34 章 第三十二章 品尝融化的雪

上一章 封面 下一章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Ask,anditshallbegiventoyou;seek,andyoushallfind;knock,anditshallbeopenedtoyou.)”——《马太福音》7:7*

1921年10月25日—26日

【卡莱尔视角】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埃斯梅的眼睛睁大,带着期待。从她张开的饱满双唇中,卡莱尔瞥见她柔软的粉红舌头微微颤抖。仅仅是那微微的一抖,然后消失在了两排珍珠白之后。卡莱尔感到极度的失落,想起他匆匆穿过森林,看见一朵正在绽开的花朵,当他返回想要寻找它想要再看第二眼,那朵花却消失在了空气中。埃斯梅的声音被她低叹出的甜美气息冲淡,拍打在卡莱尔的脸上,激起他胃中那一团火焰。

她的金色眼睛紧紧地抓着他。卡莱尔还不习惯埃斯梅金色的眼睛。它们太漂亮,太刺眼、太炽热,让卡莱尔猜测天使背后金色光环或许便是这般模样。无论它们曾经是什么样的颜色,无论它的背后是温柔、调皮、关切、痛苦还是悲伤,埃斯梅杏核形状的大眼永远盛满了清澈的荡漾的波浪,卡莱尔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中泛舟,可以在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中迷失。

他本以为埃斯梅已经发现了她眼睛颜色的变化。当她将头歪向他,他多么期望埃斯梅能将她柔软的脸颊倾靠在她的肩膀上,他愿意永远承受她的带来的重量。但埃斯梅还是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就像是她羞涩地躲开了与他腿的接触。每一次卡莱尔鼓起勇气的接近换来埃斯梅的躲避都让他心碎。他的双臂和皮肤刺痛,因为他不能将埃斯梅抱进怀里,他所相拥的只是虚幻的空气。埃斯梅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熟睡。她的胸脯起伏着,引得卡莱尔耻骨隐隐作痛,她的鼻息平稳如夜间的潮汐。只有当埃斯梅闭上眼睛时,他才敢去仔细打量她的脸,记住每一根睫毛,眉毛与眼睛的间距,嘴唇的形状,暂时隐藏起的甜蜜酒窝。

她的嘴唇,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嘴唇,每次都将他牢牢牵住的嘴唇;比云彩更柔软,比成熟的果子更饱满;比玫瑰花瓣更娇艳。每当他见到它时,他觉得自己口中言语的失去了声色。他想要品尝它上面是否沾上了发光的糖霜。他想要用嘴唇去崇拜她,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亲吻圣人的遗迹。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贪婪,当她注意到他移动到她嘴唇上的视线,她便羞怯地残忍将它们藏了起来。只有在她闭上眼时,他才能再去仔细看一看她嘴唇的模样。

当他膜拜她嘴唇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卡莱尔的心脏几乎因惊慌重重地震颤了一下。

他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问她是否注意到了眼睛颜色的变化。

卡莱尔想埃斯梅走过了这么长的路,经历了这么多曲折和痛苦,那金色的眼睛是她应得的奖章。他为她感到骄傲,他敬佩她的力量,他庆幸是由他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当埃斯梅恳切的金色眼睛看着他,要他说出他对她的看法。卡莱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有掏出他心中最真实的所想。

比任何擅长听从告解的牧师都要神奇,在此之前,埃斯梅已经套出了他的最重要的秘密,他在她金色目光的凝视中忏悔了十年前对她的血液的渴望,他十年前的脆弱,他一直延续至今的后悔。埃斯梅用她温柔而坚决的力量打开了他的胸膛,去看他的心脏。而他宁愿为她递上解剖的刀子。

“坚韧,永远抓着希望。”他无法控制泛滥的情绪“充满爱,强大的爱。”他向前一步,想要把他的心脏捧到她眼前。

“我对未来感到害怕。”

当埃斯梅承认她的害怕,当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当他发觉他依旧被埃斯梅依赖着的时候,他几乎要发出胜利的欢呼。他想要永久地参与进她的未来,他想要成为她的避风港,她的灯塔,她可以返回的家;即使她的眼睛变成了金黄色,即使她愈来愈自信与强大,即使她或许有一天不再需要他。

“让我陪伴你。”他迫不及待地向她保证,生怕她会反悔。

埃斯梅点头,为他们的神圣契约印上合法的章。当她的眼睛带着崇拜和信任看向他,卡莱尔燃烧着的心在胸膛中震荡。卡莱尔能看出,埃斯梅知道自己应允了他什么,她主动将他拉至她的身旁,答应一同向着未来前进。

他们是朋友是家人,甚至超过这些,是更加亲密的,圣洁的,属灵的。他们向彼此保证了在未来永远的陪伴,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可当埃斯梅将那白色康乃馨胸针放入卡莱尔的手中,他却想要哭泣。

他无餍地想要更多。他一直想要更多。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意外或故意的触碰胳膊和腿,每一次身体隔着布料切近,每一次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都让卡莱尔都渴望更多。他下腹、耻骨处的每一次暖流,每一次钝痛都因她而起,哪怕只是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她微张的嘴唇,她裸露的小腿,她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脯。

他自私地想要占有她的注意,她的抚摸,她的亲吻,她的拥抱,她的每一句早上好和晚安。同样,他将他的这些全部也仅唯一地交给她。

这种炽热的、□□的互相占有让卡莱尔着迷也让他畏惧。

[她为什么坚持要他去那个舞会?她为什么不会嫉妒?]

卡莱尔感到绝望。因为他在方才想要引诱一个纯洁的女人,让她因他而生嫉妒的情绪;引她犯下罪过。可他多么希望埃斯梅能拉住他告诉他她需要他,告诉他放弃那个募捐,远离那个将要被介绍给他的姑娘,告诉他她想要他只属于她。

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卡莱尔想要抓住她的手将他心中的所有的渴望和想念一吐而出,想要大声质问埃斯梅是否曾经将他视为过浪漫的对象。

他最终还咽下了那些愚蠢的话。

在他十年前离开后,在他将她亲手拖入嗜血的深渊后,在他亲眼所见埃斯梅被前一段关系的回忆所折磨后,他如何有资格去质问她,逼迫她。能获得她的原谅便已是他所曾经不敢奢求的。

卡莱尔为他晚上混乱而罪恶的思想感到羞愧。在他的冲动再一次对她造成伤害之前,卡莱尔只能将自己驱逐出她的房间。

“我梦见过你,在你离开之后。”卡莱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轻柔、平静,坦诚,却像打落在他心头的石块激起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甚至不清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卡莱尔就已经认定这是从埃斯梅口中说出的最美丽的一句话,连被轻轻拨动的金色竖琴,落入水中的粉白色花瓣的精妙声响都无法比拟。

“谢谢你告诉我。”在埃斯梅面前他总是如此轻易便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卡莱尔还是离开了埃斯梅的房间。脑中充满无数细密混乱的言语,他踉跄着如醉汉一般走回书房,关上门躲进黑暗中。窗外的雨已经停歇,云层却依旧厚密。

卡莱尔迫切地想要知道埃斯梅的梦中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在她梦中他是什么样的角色,恶人、朋友、情人、医生还是路人?他想知道在她梦中,他做了哪些事,是否惹她生气;是否足够关心;是否扮演骑士把她从危险中救出。

无数的可能性,引向无数不同的结局。

[或许这个梦很重要,或许它不值一提。]

[她选择告诉我怎么会不值一提?但她说出来不等同于它很重要]卡莱尔在盲目而徒劳的猜测的漩涡中旋转,希望升腾起又淹没在自我怀疑的黑色波浪中。他在听闻埃斯梅曾梦见他那一瞬的兴奋、幻想和惊喜在这令人目眩的旋转中撞得粉碎。

卡莱尔沮丧地觉得自己永远猜不透埃斯梅的心思。

埃斯梅的胸针还攥在他手中。卡莱尔松开手指,解除覆压在上面的压力,在穿透乌云的微弱月光中,薄透的绢制白色花瓣缓慢恢复原形,如同见证了它的花开。埃斯梅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着迷,她的纸盒子里放着一对铜耳环,一些白色,浅黄色和薰衣草紫色的丝带,一个旧怀表,一些铝制的长发卡,是埃斯梅委托爱德华从她人类时期租住的小屋处取回的物品,少得可怜的财产。

卡莱尔思索埃斯梅把他送给她的胸针和十字架放在了哪里。无数次,当他想到曾经属于他的十字架被埃斯梅握住手里,贴在胸前,一股莫名的暖流便从他的腹股沟穿过。那是他交给她的第一个承诺,交给她的第一片灵魂。她握着它便能时刻牵引他向她走去,像被丝线拴住的鸟,被绳牵住的风筝。这种“交予”的行为让卡莱尔上瘾,他愿意做围绕着她的鸟,他愿意送上羁绊风筝的线。

可依旧,“交予”与“占有”,卡莱尔觉得后者更加美妙。他想要埃斯梅紧握住牵绊他的丝线和绳索永不放开,永不甘心将它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中。

不想将浪漫关系强加给埃斯梅,不想让自己的心意成为她的负担,卡莱尔别无选择,只有祈祷某天埃斯梅会愿意拉动绳索。

或许她永远不会。

害怕将胸针沾上墨水,卡莱尔将它小心地放在左手边的一摞书籍上。他对上帝祈祷,为他对埃斯梅无节制的欲望而请求宽恕,他暗自将自己的手、身体、怀抱,用来祈祷、赞美和崇拜的唇连同他的灵魂通通交给了埃斯梅。他对上帝祈祷,为他们刚做出的承诺,他们得来不易的灵魂的羁绊而欢欣和感恩。

卡莱尔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日出染成了深紫红色,飞鸟黑色的剪影从中掠过。

他还有时间邀请埃斯梅爬上那棵树欣赏日出。

他叩响埃斯梅虚掩着的卧室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将门推开一个更大的缝隙,他向前迈出一只脚。犹豫着,他最终还是入侵了埃斯梅的空间。她壁炉中的火刚刚熄灭,夹杂着灰烬的烟袅袅地从烧焦木材的遗骸中飘散而出。她盖过的毯子被从地上捡起,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沙发上。凑近它,卡莱尔还能闻到上面埃斯梅甜美的气味,他克制想要把那个毯子抱进怀里偷走的冲动。

太阳升高,埃斯梅卧室那些老旧、褪色的淡蓝色墙纸,白色的石质壁炉,铁框架窗四角的红木柱子被笼罩在朦胧的金红色的光雾之中。从云后射出的第一束光将他的视线引向埃斯梅的枕头,两个粉色丝质套子包裹的枕头中间,有一点熟悉的银色的光亮。在那之下,她的白色缎面被子凌乱着,一角掀开。埃斯梅刚刚躺在床上,他给她的十字架就贴着她的脸,靠近她的唇。

她快用完的素描本就摊开放在另一侧的枕头上,上面画了他读诗时的侧脸。卡莱尔屏住了呼吸。

[素描本不像日记那样私密]卡莱尔耳边一个小声音对他说

[不然她怎么会就这样摊开开放在床上?]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罪恶感,卡莱尔的手指伸向她素描本的页脚,向前翻阅。他的脸、他的手,他操作仪器、读书、狩猎时的样子,被埃斯梅一一画下,夹在在窗外的风景,树枝的山雀,弹钢琴的爱德华的肖像中间。在那些关于他的画,他的嘴,他的脸颊,他的头发处炭笔的线条被埃斯梅的指头模糊,她指尖蹭下的炭粉又沾在了纸张的边缘……

听到埃斯梅温室门关上的声音,卡莱尔将素描本翻回原先的那一页,惊慌地逃离了罪案现场,他换好西服拿起公文包逃往医院,没有和埃斯梅或爱德华说再见。

卡莱尔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走到办公室的。他将自己关进门后,不知所措地站在桌前,再听不见墙壁外轮床滚轮的声音,器械在盘子里的声音,人们说话的声音。他颤抖着,喘不过气来,视线模糊,心脏几乎要重新恢复跳动。

埃斯梅用炭笔留下的指纹,便是他先前的犹豫、怀疑、期待与渴望的答案。

她在心中想着他,她在触摸他,以一种极其私密的又无比亲昵的方式。

她爱他。

他不能相信她竟然爱他。

卡莱尔觉得长久以来,头一次他的心连同身边的空气都变得轻盈。他曾经所有看似虚妄的幻想全部成为了触手可及的未来。

整整一天,卡莱尔都无心去专注于工作。他以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方式审视他们的过去,所有与埃斯梅相处的记忆都变得清晰,每一次埃斯梅稍稍向他靠近,每一次埃斯梅牵起他的手,每一次埃斯梅拥抱他,每一次埃斯梅使用“我们”,每一次埃斯梅给他留下字条,每一次埃斯梅看着他的眼睛,每一次埃斯梅说出他的名字都是粉色的光点在其中闪耀。

他拿出公文包中埃斯梅的胸针,将它贴在了自己的唇上,将她残存在上面的味道吞进胃里。

他知道只要继续等待埃斯梅,在她准备好时,她便一定会拉动手中的线。

卡莱尔脱下工作衣,将胸针别在西装的左领。他的手指再一次充满爱意地摩挲过那花瓣,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胸针原先待过的地方正紧贴埃斯梅的心脏。

多么美妙,当他得知它在其中也占有位置。

坐进车里开往查普尔宅时,卡莱尔依旧在抗拒,他想要转头回家。想要去验证他在早上看到的一切不是他的幻想,想要去看埃斯梅有什么改变,想要去打探她有没有发现他偷看了她的本子,想要和埃斯梅待在书房的壁炉前,想要和埃斯梅坐在温室的花盆前,想要在她的身边。

当他朝着离家越来越远的方向开去,他感觉他的温暖,他呼吸的空气被剥夺去了。雨滴凝聚在云层中,又化作雪花飘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他最终还是站在了查普尔的大门前,失魂落魄。

在铺着红褐色嵌板和金色框架画作围起的空间中,一对对男女牵手随着音乐翩起舞着。女性脖子上的珍珠在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她们旋转时,一些人的裙摆扫过舞伴的小腿。

“限制和降低疾病和死亡率……提供医疗和手术的援助,并帮助训练的医生和护士照顾生病的孩子和婴儿。”

“病房和诊所成为来自护理学校的医学生、实习医生、住院医生和实习护士的训练场。”

卡莱尔站在同事,议员和部门主管中间,端着味道令人作呕的香槟。全身上下唯一不散发出愚蠢和抗拒的是他小心戴在衣领上的白色康乃馨。

来自四周的目光和逃不过他耳朵的小声议论,或是惊讶、或是尖酸,加快的心跳声,从未如此让他感到不适。

卡莱尔选择躲进他最喜欢的一段记忆里,他和埃斯梅那一曲没有完成的华尔兹。

即使穿着被抓破的毛衣裙,耳后有一绺凌乱的头发,埃斯梅依旧优雅得光彩照人。他们之间因埃斯梅光脚而拉大的高度差,让她显得尤其娇柔。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把他拉向她,她光洁的小脚带着可爱的指甲轻轻踮起,卡莱尔曾经想,如果她愿意可以踩在他的脚上,他愿意承受所有她带来的重要。但她又怎么会愿意踩在他脚上,任凭他带领她?埃斯梅永远不走寻常的已经铺设好的道路,她将是引导他的那一个,带他探索全新的未知的宇宙。卡莱尔想起他将他的手指礼貌地支撑在她左后背时,他的指头感到如针刺的疼痛,催促他移动到她的腰部,探索那里的曲线,但他没有那样做的勇气。在他们旋转时,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他看着她的金色眼睛,她看着他的,带有羞怯的笑容。他吸进她的气息,她同样用肺部接受他的。

有一天他或许会邀请埃斯梅去跳舞,她会喜欢光滑的橡木地板,精致的衣服和乐队的音乐。

“卡伦医生。”卡莱尔看向声音的方向,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回忆和幻想,“请允许我介绍我的侄女,艾玛·福克纳小姐。”

那个金色短发的姑娘穿着银色的直筒低腰连衣裙紧张地微笑着,双手因为过于用力地绞在一起,而使得关节失去了颜色。与她苍白的关节相反,她从颧骨蔓延到耳朵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像是刚饮用了过多的香槟。

“卡莱尔·卡伦。”他微笑着对福克纳小姐点头

“阿什兰综合医院的新秀。”查普尔亲切地拍他的胳膊。“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你们年轻人认识。以防这些钱款的话题让你们觉得无聊。”

“我喜欢慢华尔兹。卡伦医生你呢?”福克纳小姐抬头问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能请您跳支舞吗?福克纳小姐。”卡莱尔明白所有能让他逃跑的借口被消灭了。

“当然。”她牵起卡莱尔的手,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烫。

他们在舞台的中间随着音乐缓慢摇摆,福克纳小姐小心地询问他爱好,他的日常活动。她时不时抬头查看一眼卡莱尔的脸又匆匆低下,她的心脏依旧快速地跳动着。她任由卡莱尔牵引着完美地完成每一个手臂下旋转。

“叔叔觉得我们可能会成为合适的一对。”在长久的沉默后,福克纳小姐小声说,“我们确实拥有这些相似的爱好,歌剧和阅读。”他能听见她紧张的喘息声,让他忍不住害怕面前的女孩会晕厥过去。

“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音乐在卡莱尔未意识到的时候终止,他突然抬高的声音引来附近一些人的关注。卡莱尔被自己的回答所震惊。发现埃斯梅的秘密在他心中膨胀的喜悦让他未经思考便说出了这样的话,在一瞬间改变了他两年来精心编造的故事。“对不起,福克纳小姐,事情可能不像查普尔先生所想的那样,这其中有些误会。”

“抱歉。”福克纳小姐的脸更红了,又把视线移到了脚上。

“对不起,应该责怪我之前没有向人提及。”卡莱尔扶住她的胳膊小声对她说。

再无法在接下来看着福克纳小姐失望的眼睛和去面对旁人的流言和好奇的询问,卡莱尔匆匆离开了舞会。

短短一小时中,降下的雪就覆盖了地面的一切。目之所及,除去傍晚灰粉色的天空,万物一片洁白,同他将埃斯梅带回家的那天一样。卡莱尔惊叹于这种预言式的巧合发生的概率。

他能听见轮胎快速碾压过碎石和积雪的发出的轻微的声音,他只想回家。

卡莱尔回想过去漫长的十个多月中,他似乎经历了比以往更多的暴雨、更多的风雪,他走过了太长的路才最终明白她的爱意。

当卡莱尔的车开进车道时,他看见了温室散发出温暖的橙黄色光芒,在一片白色中宛若港口的灯塔。光芒包围中一颗焦糖色的脑袋藏在那些深深浅浅的绿色之后。

他停好车迫切地想要加入那温暖的光团之中,迫切地想要加入她。

“卡莱尔”埃斯梅在他推开温室门时转向他放下手中的水壶。卡莱尔想自己多么愚蠢地将每一次埃斯梅见他回家时脸上突然绽开的笑容当作理所当然“舞会如何?”

“无趣且尴尬。”卡莱尔不假思索地回答,走到她身边,抚摸提莫西·波顿先生又长大一圈的叶子。卡莱尔发现,在与埃斯梅相处的时间中,她悄悄驯化了他。他不再对自己的不顺心与难过遮遮掩掩。埃斯梅永远都在那里倾听,等待给他安慰。

“这就是你早回来的原因吗?”埃斯梅问,她的金色眼睛看着他,让他几乎要揭露舞会时他导致的闹剧。

卡莱尔吞咽了一小口毒液点了点头。他还不能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那查普尔小姐呢?”埃斯梅的声音很小,眼神装作不经意地在植物上游移着。卡莱尔心中充满欢快的粉红色气泡,她确实在乎舞会上被介绍给他的女孩。

“福克纳小姐吗?我们跳了一支舞。然后我就因为过于尴尬离开了查普尔家。”

瞥到埃斯梅的金色眼睛的深处被突然点亮,卡莱尔偷笑。

“那我们出去找点乐子。”令卡莱尔惊奇的是,埃斯梅向前一步,果断地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温室外的大雪中。

她倔强地领着他向前,雪花打在了她披散在身后的卷发上。埃斯梅穿了一件深蓝色薄纱制的女式衬衣,她白瓷般的胳膊在两层薄透织物下若隐若现。风卷起她同样深蓝色长及脚踝的法兰绒裙子,露出她裸露的小腿的一小片皮肤。卡莱尔想要捉住她,用他的西装外套把她裹住,然后再为她寻一顶帽子。

卡莱尔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低头去看自己的西服扣子。

“卡莱尔!”

待他抬起头后,一颗雪球正中他的鼻子,随后在他的脸上炸裂开。在无数闪耀的小冰晶中,埃斯梅大笑着。

卡莱尔放弃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抓起一捧雪砸向埃斯梅。她轻轻向左一跳躲开了,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埃斯梅在他身边跳跃着像是一只上下翻飞的蓝色蝴蝶,她捧起另一团雪,他低头,雪球擦着他的头发飞过。

卡莱尔拿起一团雪朝埃斯梅虚晃一下,在她跳开后,才把雪扔出砸中了她的胳膊,她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叫。

“卡莱尔·卡伦!你怎么能这么狡诈。”说话的同时,另一个雪球已经朝他飞来。卡莱尔再次躲开了它。

“是你说要找一点乐子。”卡莱尔刻意引用她的话,同时将另外一个蓬松的雪球向她扔去。他总是忍不住去逗埃斯梅,她总是鼓起脸颊责备他,却从来没有真的对他生气。

“那我只能向你开战了。”埃斯梅大喊,又向他扔来两枚雪球,其中一个砸在他的肩膀上。

在激起的由无数晶莹的粉末组成的白雾中,卡莱尔将舞会所发生的萦绕在他心头的犹豫与渴望抛掷脑后。

“等一下,等一下!停战!”埃斯梅闪到卡莱尔身边,抖落身上的一些雪块,“克莱尔小姐在你头发里”

“什么?”

“温室里的一只蜘蛛。”

想到有蜘蛛在他头发里爬动,卡莱尔僵直地站在原地,四肢麻木,“埃斯梅,你能把它……”卡莱尔甚至没有说完整句话,他感到他的一撮头发轻微地移动了丝毫。他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三百岁的吸血鬼怎么会怕一只蜘蛛?”埃斯梅笑他,但同时将手伸向他的头发让蜘蛛顺着她的手指爬下。

“向你介绍克莱尔小姐。”埃斯梅把手伸到他面前,她手心里的蜘蛛过分细长的腿正支撑着它极小的身子。

害怕它会突然跳到他身上,卡莱尔后退一步转开了头,“请你快把它放走吧。”

“怎么能?”埃斯梅用左手罩住蜘蛛“我得把她送回温室,不然她会被冻死。”一秒之后,埃斯梅重新站在了他面前,带着大大的笑容“克莱尔小姐已经安全到家。”

不止一次,卡莱尔暗自将她比作阿耳忒弥斯自然、贞洁和狩猎之神。她拥有生命的魔力,凡是她触碰的都受到保护,都欣然生长。他想用唇去崇拜她的神奇的手指的力量。

“你爱万物,这就是为什么我爱你。”

直到说出最后一个音节,卡莱尔才意识到那些从他双唇中无意流出的音节是什么意思。像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他再也不能重新把它们打捞回来。

埃斯梅呆立在原地,金色的大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在等待他的解释。

可他的惊慌、他的羞涩、他的害怕在他的舌尖上像火一样燃烧着。卡莱尔因慌乱而陷入僵硬,想不出敷衍的说辞。他心中有叛逆一小部分甚至不愿采取行动去解释。

他只有低头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下一秒,卡莱尔感到一股极度柔软又强大的冲击力落在他的嘴唇上,带着浓烈的、几乎让他窒息的甜美香气。一击即溃,他向后倒在了雪地里。双臂还紧紧抱着扑进他怀里的人。在温室灯光照射下的雪地,在他身边洒满了发光的星辰碎屑。

“我爱你。”她小小的声音,贴合着他的嘴唇,说出了最美妙的三个字。每说一个音节,她的唇就颤抖着擦过他的。他听见她在哭,却又感觉她抵着他的唇在笑。

卡莱尔将她的脸捧进手中,用拇指擦去她隐形的眼泪。他突然发觉,自己在无意识间刚刚赢得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赌注。

他将她紧紧地环绕着臂膀里,想要将她压进他的身体,他的胸口,他的心脏。他幻想了无数次获得埃斯梅的吻的场景,没有一个像现实这样充满热情,没有一个像现实这样令他困惑。他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刺痛着,他的心脏已经在她撞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爆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忍心将她从怀里再放开。

“我爱你。”他抱着埃斯梅坐起,知道自己必须郑重地再次说出他的爱。埃斯梅值得他用心说出的这三个词,而不是刚才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絮语。“我等了太久……”

他脑中闪过的一万句话,却被眼泪哽在了开头,比他想象的要困难无数倍。

“我也是。”埃斯梅的额头贴着他的。“十年零一个月。我无法忘记你。”

“我也是。”卡莱尔感觉自己还在抽泣。“我没办法告诉你,在走出……走出你家门的时候我感到多么孤独和黯淡。过去十年我总是想到你,一片草叶一本诗集或者一颗星星。”卡莱尔的话被哽咽打断了多次,可他执着地想要把他的思念、他的委屈和他躲躲藏藏的爱说出来,哪怕此时只能完成极小的部分“我没有想到在救了你的那一天,我却是救……救了我自己。我以为你不会爱我,多少次我只是想要抱住你但是我不能……我想要见你,却只能假装有事找你,我几乎用完了所有的借口……”卡莱尔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嘘。现在你有我了。”埃斯梅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激烈又热切。那些花瓣、云、丝绸的比喻在她的双唇的触碰中显得黯淡。“我不能相信你爱我。”她停下来,在他耳边抽泣,她的脸贴着他的。

“怎么能不爱?”他的手充满爱意地抚摸她的背部,终于,他的手完美契合了她腰部处的凹陷的曲线。

“卡莱尔。”她说了他的名字,三个音节带着泪珠的叹息,甜美的击打灵魂的歌。

她的脸稍微向后,她的眼睛凝视着他。卡莱尔无法过长时间地看着她的金色眼睛,过于炽热,像是直视太阳。他把视线向下对上他娇艳欲滴的唇。它们因她的呼吸微张轻轻颤抖着。它们刚刚贴上了他的嘴唇,可他却因为沉浸于震惊之中没有品尝到它的味道。

他握着他的手,嘴唇因渴望而胀痛。“我能亲吻你吗?”他问出这句话像个笨拙又害怕出错的孩子。

埃斯梅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睑低垂,细密的睫毛遮住了她金色眼睛的大部分。一片完美的白色八瓣雪花沾在她的左睫毛上,随着它们轻轻颤抖。风吹起她的焦糖色卷发在她脸颊周围打着旋,他听见她的呼吸变得激动,变得急促。

他向她靠近,甚至能听见她小声吞咽毒液的声音,他不敢呼吸。当他真的要去亲吻她,她部分藏在鼻下阴影的饱满的唇却显得让人望而生畏,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到它,因为它看起来那么遥远。

“我不知道怎么……”方才刚消失的泪水,又在他的胸腔中沸腾。当他一直以来都梦想触手可及,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它抓住。

埃斯梅破涕为笑。

她缓慢地向他靠过来,带着愈来愈炽热的温度,卡莱尔觉得像是他的脸正在一厘米又一厘米地靠近火焰。卡莱尔看着她的微笑、她的温柔、她的热情离他越来越近,他因渴望的压力而感到窒息,却不愿意闭上眼睛,错过埃斯梅的脸。

卡莱尔的手还放在埃斯梅的手里,他僵硬地直着头。埃斯梅终于来到了他的眼前,消灭他们之间的距离。

本以为自己的唇会再次遇到刚才那温柔的一击。她最先碰到的却是他的鼻子。她小巧而光滑的鼻头撞上他的。她发出了羞怯又略带尴尬的笑声。再次落空的期待让卡莱尔感到绝望。

埃斯梅轻拽他的衣领把他拉低,捧住他的脸颊,稍微施加压力让他的头向右偏转露出下巴。卡莱尔任凭埃斯梅小心翼翼地摆弄。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稍微移动了几厘米,她前伸脖子,同样向右偏转头。他们不断地调整,像是为了最终互相契合的锁与钥匙。

卡莱尔看见她闭上了眼睛,将她的眼中闪烁荡漾的水波藏了起来。她也一直屏着呼吸。

没有开锁的咔哒声,甚至听不到周围雪花落下的声音。埃斯梅的唇轻柔地而羞涩地压上了他的,像羽毛一样轻轻刷过。她的嘴唇微微分开,她恢复的呼吸将她的气味喷洒在她的脸上。

他们曾经的拥抱、争吵、窃窃私语、放声大笑,他与埃斯梅度过每一秒,像是千万片彩色纸屑在他们的身边突然炸裂。从空中落下的雪,在暮光中摇曳的树,穿过埃斯梅发丝的风……周围的一切都在他们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变得闪闪发光。

######

######

“我知道你偷看了我的素描本。”埃斯梅耳语,依旧依附在他身上。

“对不……”埃斯梅她伸出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却狡猾地在他的耳朵上印上一个小小的吻,她发出咯咯的笑声。

卡莱尔抬起头抓住她的下巴,将它轻轻抬起。这一次他轻轻松松找到了她的唇。有一片雪花沾上他的眼眶又融化,在百年之后他终于又体会到泪珠顺着脸颊滑下的滋味。

他们都曾花费太长时间用尽全力奔跑向对方。当他们终于在那个下着雪的傍晚紧紧相拥时,他们彻底推散了孤独。

-------------------

注:

*开篇引用。马太福音中关于叩门和开门。门外的人和门里的人都彼此想见对方。像是上帝为前来寻求信徒打开门。当埃斯梅叩门的时候,卡莱尔毫不犹豫地打开了。

阅读暮光之城同人|心边的低语|Whisper Across Heart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存书架

其他热门小说

暮光之城同人|心边的低语|Whisper Across H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