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观察着学姐的表情，看不到明显的厌恶和拒绝，但也看不到除此以外的什么。

对于这个人，我的“察言观色”总是无法发挥作用。

“学姐很特别，我很在意学姐。”

“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学姐清澈的目光让我联想到那夜月光下的水面，我再度仔细的打量她。

还是那样随意搭下的刘海，部分盖过了眉毛，让刘海下的眉眼带上些懵懂的朦胧。眉毛很直，我下意识的觉得学姐不适合笑容。鼻梁端正得像画一样。嘴唇很薄，正略微抿嘴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我的心脏在胸膛高鸣，因为我的话，因为学姐认真的提问，还因为眼前看到的这张脸。

刚才的我是瞎子吗？学姐的长相根本就不平凡。如此完美的外貌，根本就像妖精幻化出来的。

我没想到自己是如此肤浅的人。明明对学姐还基本一无所知，她眼的曲线、她的唇角，她五官的每个细节，都能让我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毕竟我以前也没喜欢过谁，我和学姐也才见过三次面。”我转头看向一旁，“但是我在意学姐是真的，这几天我都在想学姐的事。”

学姐没有接话，一瞬的沉默让我紧张起来。

现在是不是，完全是告白的气氛了？学姐会怎么想？突然被根本不熟的学弟告白，只会觉得困扰吧。

说不定，她都已在心里嘲笑我了。

“这也还是学姐的错！”

“我的错吗？”

“学姐一开始说自己是妖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是这样吗？”

“这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未解之谜，人类的大脑自然而然的会进行思考，和睡觉都在解题的科学家是一个道理。”

“好厉害......”

“所以，应该不是喜欢。”

我偷偷的观察学姐的侧脸。

“我懂了。”学姐露出放心的笑容，“大佛表达能力很好，说的很容易懂。我就不行，经常被人误会。”

第一次看到学姐的笑，如夏天的风一样爽朗。将这份笑映入眼中的同时，我又察觉到内心某处生出的酸楚。

“学姐，不要再跑题了。等你带饭的人都要在背后骂你了。”

“哼哼。”学姐心情不错的扬起嘴角。

“什么情况？”

“大佛，”学姐得意的抬起下巴，“我也有擅长的特别技能。”

“给人跑腿吗？”

“不是！”

学姐的好心情被我打断。

“我的演技毫无破绽。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吧？”

“什么演技？”我困惑了。

学姐拿出手机，随意操作了两下，然后“当当当”的伸到我面前。

“这项技能，我可是练习过很久，已经能评上大师级别了。”

展示着手机的学姐就像是在拿着满分考卷向别人炫耀，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种小人得志之感。

我看了看她的脸，又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通话记录，我从上往下，只看到“妈”和“张可琪”两个联络人。而最近的一次通话，时间是在两周前。

我又看向学姐，她的眼睛正盯着我，似是在催促我赶紧对她吹捧赞美。

我想起了在超市外，什么操作也没有直接拿出手机放在耳边的学姐，又想起超市门口掉到地上的手机黑色的锁屏界面。

“我应该想到的......学姐你根本是在假装打电话。”

“这叫空气电话，有很多应用场景的。”

“多谢科普。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

学姐低头看向手上的口袋，脸颊又红了起来。

“一盒吃不饱。”

我花了一秒理解学姐的意思。

因为超市的速食便当一盒分量不够，但是一个人买两盒又担心被店员笑话，于是就装作帮朋友多带一份。

“学姐，你该不是特意选了间远一点的超市......”

“我是采用轮换制，这星期轮到那里。”

“为了不被认出来？”

“毕竟每次都打电话还是很奇怪。”

居然每次都......这个人，恐怕已超出奇怪的范畴了。

“为什么刚才又回到超市了？”

“想再买点饮料。”

“结果看到我就吓成那样。”

“我施展技能期间不能被认识的人看见。”

“为什么？”

“我当时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格。”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尽管学姐说得头头是道，在我眼中她就是一个为了脸面费尽心机的可怜人。

“学姐，你内心戏真多。”

我礼貌的忍住了笑。

谜题终于解开，我的那些猜想都是多余。除了好奇心被满足，我的其他心思也平静下来。

“顾及他人的看法是人际交往很重要的一环。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摆出说教的模样，学姐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

“学姐教训的是。”

我应付的点头，换来了学姐满足的微笑。

这个人绝对算不上精明——这是我今天和她接触后的感受——但是她不精明的地方我觉得非常有趣。

和她的接触让我轻松又不轻松。

这样自然而然的对话我很是乐在其中，但只要看到她的脸，我又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现在的确还无法下结论，但我有种近乎笃定的预感，只要再像今天一样和她交流、互动，我一定会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

我有些期待又担忧那一刻的到来。

“学姐，”看着她的侧脸，我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喜欢游泳吗？”

“嗯，喜欢。很喜欢。”

“我报了学校的游泳课。”担心眼神暴露我的心思，我转头看向一边，“学姐一般什么时候游泳？有空的话，学姐能不能......”

“大佛。”学姐打断了我，平静的看着我，“游泳课，是在学校的游泳馆？”

“肯定的啊。”

“哦。”学姐淡淡的收回目光，“我不会再去学校的游泳馆了。”

直到学姐捂着空腹向我道别，我都未能从这句话中回过神。

不再去游泳馆了......

在水中畅快游泳的学姐，我再也见不到了吗？

那我这一上午遭的罪是为了啥？

果然，游泳课还是退了吧。

周一。

我特意早起，仔细的整理仪表，在小区门口等待。

小区外有卖早餐的小贩，我特意买了豆浆摆出一副“我只是在吃早饭”的样子，不时偷瞟向小区大门。

“学姐，今天有升旗仪式啊......”

时间已经到了7点15，留给我到学校的时间只剩15分钟。这段路正常步行需要20分钟左右，15分钟就需要我加一点小跑。

可是，我等的人还没出现。

从小区内走出过好几个身穿十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但都不是学姐。

如果不是铁了心要迟到，就很可能是走得比我还早。

“要是有学姐的电话......”

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时间又无情的向前推进几步。

只剩十分钟了。

我一口喝掉只剩小半的豆浆，向着学校方向发起冲刺。

结果还是迟到了。

冲刺的后果是才到半途就上气不接下气，腹部不知道哪儿在疼，只能摁着侧腹慢步前行。

迟到5分钟，我和其他迟到的学生站成一排，等着登记。

似乎已没人在我之后了，学校门前的道路显得格外空旷。登记的本子被教导主任递来，我看了眼他不苟言笑的脸，低头看着本子上寥寥几个人名。

迟到的人真少。

已经能想象班主任教训我的模样了。

我认命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这时候校门外飘近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又迟到了。昨晚游戏玩太久了。”

抬起头，我看到了正一脸笑容挥手打招呼的学姐。

是另一个“学姐”。

“张可琪，又是你。”教导主任两个眉头搅在了一起，“你就不能在我值班的时候早点来吗？”

“我不能偏心啊。”

和教导主任打完招呼，学姐目光精准的落到我身上。

“大佛，真巧啊。”

“是啊，真巧。”心情郁闷的我随口回道，“你也在这里念书啊？”

“我有事情找你，”学姐感受不到笑意的笑着，“你一会儿跟我过来下。”